西門侯的臉上浮出一絲鄭重,他緩緩開口道:“此畫乃是海外回流的古董!是我這不成器的小侄兒不惜花費重金自海外購得的。”
言語中雖說著不成器,可他望向西門亭的眼神裡卻滿是溺愛。
甚至隱隱流露出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得意之色。
沈愈立刻追問:“哪裡買的?”
這次換成西門亭接話,他微微挺直了身子,神色間帶著一絲驕傲,“是在出雲國第四大城市的京都市。”
沈愈隨口道:“哦,是從倭國買回來的。”
西門亭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高聲強調道:“是出雲國,叫扶桑國或者櫻花國也可以。叫倭國是很不禮貌的事!”
沈愈沒有搭理。
坐在一旁的顧正巖本來正悠然地飲著茶,聽到西門亭的話後,卻是直接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哼,什麼出雲國,扶桑國,櫻花國的,不都是倭國的別稱?光武帝賜給他們的‘漢倭奴國王金印’,他們還不是小心翼翼地儲存在博物館視為頂級國寶?”
西門亭訕訕一笑:“呵呵,顧先生您說的沒錯,確實是這樣的。”
此時的他早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深知不能因一時之氣而壞了這樁生意,所以不敢多做辯解,只能尷尬地乾笑幾聲,試圖緩解這有些緊張的氣氛。
“西門老弟,下面還是你替阿亭說吧!”顧正巖又看向西門侯,隱隱帶著一種命令的口吻。
西門侯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潤喉,隨後緩緩道出了這幅所謂牧溪真跡的來歷。
原來西門亭是受他這位叔父的囑託,在出雲國儘可能地收購華夏的古董。
這其中原因有二:
其一,出雲國的華夏古董數量極為龐大。
單是某個著名佛寺,就藏有上萬件唐代或者唐以前的佛像。
很多博物館與美術館還藏有包括但不限於王羲之、張僧繇、王維、李成、蘇軾、燕文貴、米芾、趙昌、李迪、馬遠、梁楷、牧溪法師、趙孟頫、王紱、沈周、文徵明、唐寅、八大山人等大師的書貼與字畫。
有人統計過,出雲國各種博物館、美術館,以及著名藏家手中的華夏古董珍玩,大約有數百萬件之多。
若是加上私人手中的藏品以及古董店裡的藏品,數量怕是要直接翻倍。
其二,西門亭也有這個條件。
他目前基本算是定居於出雲國。
京都、大阪、東京幾個大城市皆是熟悉無比,只要有時間,西門亭就穿梭在這些城市的古董街淘寶撿漏。
今年年初,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西門亭更是收購了一家位於京都的古董老店。
原店主叫作坂本三郎,是京都著名的古董商家族。
據說他的曾祖在清末時在咱們國家收購了一大批的字畫與古瓷。
傳到這個坂本三郎手裡後,因為他自己孤身一人沒有後代,決定晚年周遊全球,就把店盤給了西門亭。
店裡差不多三千多件古玩也跟著易主。
這次回港島,西門亭認真在店裡挑選了幾件珍玩帶了回來,誰也沒找,先讓顧正巖挑選。
沈愈一邊聽,一邊尋找西門侯話中的漏洞。
目前來看,西門侯所說的這些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出雲國的民間的確藏有無數的華夏珍寶,數量之多甚至可以用不計其數來形容。
在出雲國,也有這相當數量的古董店。
其招牌上還是老式寫法,稱為“骨董”。
有雜項店,也有專門售賣書畫、瓷器、刀劍、古幣、金銀銅器的鋪子。
去出雲國淘古董其實算不得什麼稀罕事。
上世紀九十年代收藏熱興起時,就有一大批人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商機,紛紛漂洋過海前往出雲國淘寶。
在那時,出雲國的古董價格確實便宜。
一面唐代的古鏡只需幾百塊便能入手。
漢代的古鏡也不過千八百塊。
清代道光官窯青花一萬塊,便宜的有些令人咋舌。
明清二三流畫家的字畫價格在幾千塊到兩三萬塊之間浮動。
這就讓很多吃螃蟹的大量購買。
據傳,有一位收藏大家在九十年代初於京都的一個私人藏家手裡一次性買了三十幅清代古畫。
雖然大部分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其中有一幅經過考據,被認定是清代四僧之一石濤的花鳥畫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