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又能準備多少?
每到這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應該知足了,雖然與父母之間算不得太親近,但錢銀方面父母還真沒虧待過她。
別家女兒要想像她想買鋪子就買鋪子、想買莊子就買莊子,絕對是痴人說夢。
見三嬸摸著肚子不言語,紀雲彤氣笑了:“談婚論嫁是想結兩家之好,你這樣和出去結仇有什麼區別?我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你這一胎是兒子也沒用,你看大伯父像是誰給他生了兒子就對誰死心塌地的嗎?你把兒女生下來又從不為她們考慮,還指望我這個十幾歲的侄女幫你找幾個好女婿,不覺得太強人所難了嗎?”
三嬸聽著紀雲彤的話,怔忡了許久,眼淚又落了下來,哽咽著說:“可是,可是我能怎麼辦?我要是不生個兒子,下半輩子能指望誰?我總要生個兒子才行的。”
紀雲彤聽著她的話,只覺戰死沙場的三叔真可憐。
她三叔為保家衛國丟了性命,掙來了能供妻子衣食無憂過好下半輩子的撫卹——他甚至還留下遺書讓三嬸帶著豐厚的嫁妝擇個好人家再嫁,可是三嬸現在卻一門心思要跟大伯父生個兒子。
值得嗎?這真的值得嗎?
可是她知道這也不能全怪三嬸,因為三嬸她也只是一個……才邁出閨閣沒多久就守了寡的可憐人。
那到底是誰的錯呢?
紀雲彤不知道。
她也才十四歲。
她也正為自己的婚約踟躕難定。
她顧好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別人的人生太沉重了,她實在揹負不起。
紀雲彤並不是心軟的人,她還打算顧元奉成婚的時候都不愛和三房往來,只是維持著面子上的情義而已。
天底下可憐人多得是,她又幫不了那麼多。婚姻之事難道是去赴幾次宴就能敲定下來的嗎?人家看的還是你本人的能耐以及你的家世背景。
要是你本人能支稜起來,家世差些倒也問題不大。偏偏就算撇開三房那堆爛事不提,她二堂姐這雙淚泉似的眼睛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
真安排她出去相看,結果話沒說幾句就眼淚嘩嘩地流,這上哪談婚論嫁能談成?
紀雲彤道:“二姐姐若是能忍住一個月不掉半滴淚,並且保證出去的時候絕不擺個哭臉,我倒也願意與她一起出門。要不然大家都玩得開開心心,就她一個人在那哭哭啼啼的,你說晦氣不晦氣?”
三嬸沒聲了。她自己就是個愛哭的,養的女兒也愛哭,這哪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