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見狀不由得心中一動,這赤身之人身具紫氣,莫非他才是大梁的九五之尊?
恰在此時,又有一團紫氣從那人腳底溢位,不過似是溢位太多,地面吃不消,有一縷從地表飄溢而出,向手持油燈的嘉瑞帝方向飄去。
那道紫氣從嘉瑞帝身邊輕輕劃過,徑自從井口向上方升去。
而此時的嘉瑞帝卻並未察覺紫氣的存在,而是手執油燈對黑暗中那人不疾不徐言道:
“安亭郡主來了,還說她前些時日丟了一枚玲瓏骰子……”
“……一枚玲瓏骰子”
“……玲瓏骰子”
“……骰子”
那人聞聽玲瓏骰子四字渾身一滯,而後將笸籮小心放在地上,順便將爬到他胳膊上的一些小肉蟲也輕拂落,方才直起身子,將擋在眼前的散發撩開,眯眼向燈光中的嘉瑞帝瞧去。
此時終於看清那人全貌的程羽,忍不住回頭又瞧一眼手持油燈的嘉瑞帝,兩人相貌竟然完全一樣,唯一不同之處是一個臉上長著真鬍子,一個臉上貼著假鬍子。
他忽然明白為何方才在草廬內,這位貼著假鬍子的嘉瑞帝,在聽到安亭郡主使出一招真假郡主之後,開始還是笑意盎然的打趣皇孫女,而後忽然就毫無徵兆的變臉趕人。
想必是聯想到自己假皇帝的身份,心中不悅。
而此時再看這位手持油燈的假皇帝,下來後對真皇帝並未行跪拜之禮,且開口言語之間冰冷無情。
這情形……
莫非是井底赤身露體的真嘉瑞帝玩脫了手,被其替身囚於此地?
只見黑暗中那位真皇帝撩開眼前亂髮,盯著井口下的假嘉瑞帝好一會兒後,微微點頭,開口冷笑一聲嘶啞言道:
“呵!安亭?”
真嘉瑞帝似是許久未說過這麼多話,喉嚨乾澀且口齒不清,待說完安亭二字後,想要再次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不得不緩上一緩,喉頭一陣蠕動。
繼而竟蹲下身子,從笸籮裡捏起一小撮米粒肉蟲塞入口中,生吃咀嚼一番後將其嚥下,卻也不再起身,乾脆蹲在地上衝著假嘉瑞帝道:
“原來……那所謂的玲瓏骰子,竟是應在安亭那丫頭身上……。”
他說著說著抬起頭,盯著漆黑的上方喃喃道:
“蟬園啊……蟬園,朕,已在此許久,仙緣何日得遇啊?”
假嘉瑞帝聞言沉默不語,只是舉著油燈四處巡視,可四周皆是黑洞洞,唯他獨自一人立在明處。
“所以老金沒給你骰子?”
“……沒給你骰子?”
“……給你骰子?”
“……骰子?”
假嘉瑞帝巡視未果後冷冷言道。
真皇帝聞言起先並無反應,一兩息後渾身忽然輕輕一抖,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也顧不得腳下被其踩死的眾多米粒肉蟲,盯著手持油燈的假嘉瑞帝,澀聲問道:
“此話何意?”
“……何意?”
假皇帝冷哼一聲卻並不急著答話,而是整一整腰間遮住其關鍵部位的金絲綢子,將地上的米粒肉蟲用腳掃開,騰出一片空地後盤膝而坐,再將手中油燈放在旁邊。
小小油燈發出的昏黃光亮所照不過三尺範圍,如漆黑汪洋中的一座小小孤島。
假嘉瑞帝撥弄一下油燈燈芯,冷冷盯著黑暗之中,真皇帝大致所在方位,哼笑問道:
“呵!此話何意?你在這井底待了那麼久,可再有過神蹟發生?”
老皇帝聞言,緊繃的身子鬆弛下來,一邊搖頭一邊回道:
“當日這井底突顯紅光,對映出那四句真言之時,你也在場親眼得機,可自打那日之後,再無任何事發生過。”
“可老金卻給了安亭那枚骰子,且那枚骰子在無人之時,只獨獨向那丫頭顯出紅光,對映出了相同的那四句話……”
假皇帝說完,聽到真皇帝“咦?”了一聲,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哼!朕怎覺得,你怕是被那老金當做棋子了吧。”
假皇帝終忍不住,懟上一句道。
“朕?小輝子,你做朕的影子做到魔障了吧,居然到朕跟前了,還依然敢自稱為朕?哼!若朕是棋子,那你又是什麼?”
真皇帝在黑暗中扯著沙啞嗓子反問道,卻並未得到任何答案。
假嘉瑞帝似是被擊中軟肋,臉色難看下來,豁然站起再次整一整腰間的金絲綢帶子。
真皇帝見對方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