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見面惟通謁,名紙朝來滿敝廬。 我亦隨人投數紙,世情嫌簡不嫌虛。 這首文徵明的詩很好的概括了今年過年時賈蓉的心情。 華夏自詡禮儀之邦,孔子更奉行恢復周禮,因此儒家一脈在禮上不斷推陳出新,有時簡化,有時繁雜。 世家講人情世故,正經情義卻少有了。 賈蓉找不回前世過年的那一種久別重逢老友的歡心之情,也無法體會家裡上下歡快的氣氛。 如今除了院裡人,賈蓉甚至感覺這個年過的煩躁,恰如很久以前體會的一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只覺得吵鬧。 這是賈蓉自從準備過年開始,一直到十五,都無法開解出來的。 一層層的壓迫下來,沒有感覺自由,只有束縛,舊的時代的枷鎖,在這個年裡,特別的明顯。 所有人都在遵守規矩,都要按照往常流程儀式一步步的往下進行,年年如此,所有人都按著別人安排的儀式走下去。 在賈蓉的眼裡,年味應是團圓,是悠閒富足,是煙花炮竹,是放下過去,展望未來。 而穿越的第一個年,年前年後,賈蓉過的都忙忙碌碌,回到院中和秦兼美說話時,才算能短暫找回自我。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過年。 比賈蓉剛穿越來時和賈珍暗鬥還累。 都在證明自己的孝心,也在證明自己的情義,腦中不斷計較這家那家的節禮,輕了還是重了,分別代表什麼意思,又有什麼用意,正經往來卻都交代下人代自己去走親。 賈蓉知道這才是世家之間的學問,就好像農村家長裡短,城市工資待遇,老師學生成績,官員人情世故。 可惜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已經兌換了兩個機緣的賈蓉已經想要躺平了。 二十一日,待時候差不多了,這才從學堂離開,帶著錢大有騎馬往薛家院趕去。 此時的薛家院因為年前的修繕,已經比自己前面來時氣派許多,終於能看到些許的富貴樣子了。 在門子處交了請帖,報了名字,記了禮,進得門來就看見薛蟠正在裡面和一掌櫃的搭話。 薛蟠亦見得賈蓉來,撇下交談之人,快步走到賈蓉面前:“蓉哥兒今兒來的有些遲了。” 薛蟠和賈蓉如今交好許多,因此薛蟠也正常稱呼賈蓉了。 賈蓉聞言不好意思道:“原想早來的,哪知府裡突然有事,故來遲了,還請見諒。” 薛蟠擺了擺手:“不算遲,只是比我料想的來晚了,現在來正是時候。” 賈蓉聽得好奇道:“可是有什麼事?” 薛蟠噓了一聲:“待會你就知了。” 說著引了賈蓉往裡面走。 往前薛家院說的大,不過只收拾出來兩進的面積,後面年久失修,外加租客繁雜,賈蓉也未曾進得裡面去。 如今這五進大院終於收拾規整,聽得又將後面一塊的花園亦打理了出來,雖比不上寧國府氣派,但前後一百畝亦有了。 賈蓉聽得薛蟠介紹,直接無語,這麼大的院子之前不拿來自住,反而拿出去租了。 論賺錢,還得薛家。 往裡進去的時候,如今薛家僕役丫鬟已經採買了許多,又有許多外客,又請了戲番唱曲等,顯得熱鬧非常。 其中有許多前身在市面見過的掌櫃們,想到薛家的生意,想來如今這這裡面一多半就是薛家掌櫃了。 薛寶釵的生日宴,卻請了如此多人,料想不會簡單。 薛蟠將賈蓉引進來之後也不再管他,而是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賈蓉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後來知道女眷都被請往後面花園,寶玉也去了,又有私人男丁專請去了別處,這邊留下的都是薛家掌櫃,只有賈蓉一個不是。 不明白薛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時,只見烏泱泱的一群人走了過來,當先是薛姨媽,旁跟著薛蟠和臉上戴著面巾的薛寶釵。 這時掌櫃們也紛紛站起請安,薛家人一一回應,跟著的僕役丫鬟將座椅重新擺了。 薛姨媽來到賈蓉面前,道:“蓉哥兒,今兒特意請了你來,又親請了你在這,想要你做個見證,同時幫看著有無紕漏,若有錯處,幫忙拿個主意,不知蓉哥兒可願幫忙?” 賈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如何敢應,薛姨媽卻笑著說道:“橫豎不讓蓉哥兒你吃虧,亦不讓你為難就是。” 人家如此說,又是薛寶釵生日,賈蓉看向薛寶釵,見少女亦在期許的看著自己,賈蓉點頭應了。 薛姨媽高興道:“如此,今日之事應穩妥了。” 薛寶釵也在一旁道:“今日又能親見蓉哥兒的能為了。” 幾人說話間,院中已經擺好座椅,排排列列,宛若晉商分銀現場。 請了賈蓉上座,待眾人坐好,只見總管家出來來一個鐵製喇叭,和自己所造的造型無二。 “各位掌櫃,如今東家二小姐將笄壽日,又是新的一年,去歲所說之事今日應有著落,往後當從今日起。” 這時只見下首一個頗有威望氣質的人看向臺上說:“東家,真要如此嗎?” “林掌櫃,可是有什麼不同想法?” 薛姨媽看向說話之人說道。 “想法不敢說,今日乃二小姐壽辰,我們跟著東家討食吃,自然以東家為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