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自己表現得稍微溫柔一點,不知道對方會如何得寸進尺了。
路易斯將伸出去的手向上抬起,拐向耳邊整理頭髮。他動作銜接是如此流暢,以至於看起來就像他在整理儀表時做了個誇張的大動作。他相信,羅蘭沒看出來自己原本想做什麼。
無論羅蘭看沒看出來,路易斯的動作都取悅了他。他那板得一本正經的臉終於再度露出微笑,變得與平時無異。“你似乎有話對我說,路易。”
我的話說出口來,你可就又要感到不快了。路易斯想。但他還是說了出來:“如果你是人類、而且曾經身為信徒,那麼我一定會責備你。的確,在歐洲漫長的宗教史裡,有過時間不短的黑暗年代。但信徒犯下的罪惡源於他們的私心,而非上帝的意旨,‘以上帝之名行事’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藉口。上帝不會允許他們進入天堂的,他分辨是非的能力比我們強多了。而你——你如果因教會的黑暗而背叛上帝,那麼這便是你的錯,因為你信仰不夠堅定,而且將教會與上帝混為一談。”
話說出口,屋內便安靜下來。羅蘭倒是沒有動怒,只是垂著眼簾慢慢喝茶,大概在思考。路易斯安靜地等待對方表態,直到再也不耐煩。恰好,爐上的水開了,水壺的蓋被蒸汽吹起,發出撲撲的響聲。路易斯打算去將熱水拿過來。
路易斯一起身就被羅蘭扯了過去。對方坐在單人沙發上,他則以極狼狽的姿勢摔倒了對方懷裡。
“路易,你瘦了。”羅蘭評價道。
路易斯壞心地想象著自己的骨頭如何硌疼了對方,在對方毫不在意的表情下會是怎樣的疼痛難忍。等他回過神來,他驚訝地發覺自己已經變成坐在對方腿上、靠在對方懷裡的姿勢了。
路易斯下意識地想要揍人,可羅蘭先一步抱住了他、禁錮了他的手臂。緊接著,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惡魔是如何與處女結合的嗎?因為我擔心你。作為半天使,一般的邪靈傷不到你,可有身體的惡魔能傷害到你。”
路易斯力氣不敵羅蘭,只能氣呼呼地瞪著對方。“我過去已經處理過很多惡魔了。如果你願意,現在就可以再加一個。”
“這次不同。它在那女孩的肚子裡,能控制她來傷害你。而如果你激怒它……”
“它會直接扯裂蘇西的身體。我必須在它出生之前解決它。我從前的確沒接觸過這類事件,通常都是邪靈附身,那時候邪靈本身是無法殺死受害者的。”路易斯表情轉為凝重。他開始認真思考這棘手的事情該如何完成,甚至忽略了自己仍舊靠在羅蘭身上的事情。
“需要我幫你嗎?”羅蘭將手抬起。路易斯盯著嵌在對方手背上的十字架,搖了搖頭。
羅蘭嘆了口氣。“如果不把我的能力解放,我就無法保護你。”
“可如果解放了你的能力,我就很難控制你了。”路易斯毫不客氣。
羅蘭警告路易斯要看好蘇西,因為她將和普通孕婦一樣食量大增,同時表現出野獸般的攻擊性,神志不清時甚至可能將這旅館裡的其他人視為食物。路易斯將這話記在心裡,但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深夜,路易斯聽見蘇西的房門開啟又關上,便坐起身來。他側耳傾聽,沒聽見走路聲。他猜蘇西沒有走出房間,因為對方來時穿得是厚底皮鞋,踏在木頭地板上不可能毫無聲響。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不對勁:他也沒聽見蘇西走回床上的聲音。
路易斯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間。他在蘇西的房門上敲了敲。門自己開了,屋內空無一人,可衣服還在。他想下樓去看看,但窗戶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屋內沒有點燈,月光是唯一的光源。就是在這微弱蒼白的光芒下,路易斯看見鮮紅色的液體向上噴濺、沾在了玻璃窗上。
那是什麼?
路易斯安靜又快速地走到窗邊。向下看去,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他身處二樓,旅館老闆的馬拴在正下方的木頭柱子上。現在,那隻馬的頸側被撕裂了,方才噴濺的鮮血便是來自於它鮮血淋漓的頸部。有個穿著白色睡衣、頭髮披散的傢伙赤腳站在雪地裡,正將嘴唇覆在那動物的傷口上吸食血液,如同一隻吸血鬼。
蘇西?
路易斯想喚對方的名字,卻不敢出聲。現在蘇西的身體被惡魔控制,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眼睜睜地看著蘇西撕扯筋肉、將骨頭嚼碎嚥下,對這向來討厭的女孩有些同情。
惡魔吃飽喝足後,蘇西的身體動了起來。彷彿有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腰將她向上托起,她的身體彎成詭異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