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他皺著眉,實在對眼前的狀況有些琢磨不清。
在白柯的認知裡,以君宵那深不可測的能耐,悄無聲息地闖進這三清池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倒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僅僅是這樣,他並不會這樣驚訝。
可眼前的霍君宵,和他平日所見的並不一樣,單是這透明虛渺得似乎風一吹就會徹底消散的身形,就和平日相差太多。
平日的霍君宵高大沉默,黑沉沉的身影始終有一種壓迫的氣勢,即便是隨意地站在那裡,也有一種高人大能的風範。時時刻刻都讓人覺得這是個不能惹的角色。
而眼前這個,表情要生動一些,卻怎麼看都覺得那股生動背後透著絲木然和死氣。顯然更接近周圍那些雙目空洞的幽魂。
白柯直覺這個霍君宵是假的——
或許是這些幽魂中的某一個幻化成的,又或許是他在性命攸關的念頭求救的意識太過強烈,而臆造出來的。畢竟這個“冰魄”似乎有把意識放大並透過另一種形式表現出來的效用,譬如之前那差點將他活活凍死的寒意。
可如果是這幽魂幻化的,那麼非親非故的,這幽魂為何出手救他?顯然周遭的幽魂更想吞了他。
如果是他臆想的,那也十分離奇——臆想出來的人居然還能救他於危難之中?那以後碰到事情都不用怕了,想想霍君宵就得救了。這是不是略扯了一些?即便這“冰魄”不是凡物,也不至於這麼逆天吧?
面對他說一半吞一半的疑問,“霍君宵”張了張口,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白柯看他的口型,也不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因為統共就說了兩個字,看唇語,倒像是喊了一聲“師父”。
要放在平日,白柯一聽君宵提這茬兒就有些頭疼。畢竟他根本不知道前因後果來龍去脈,莫名被一個比自己強大太多的人這麼恭敬的對待,任誰都會不自在,覺得壓力略大,承受不起。可在此時,白柯卻並沒有那樣糾結無奈的情緒。
這片“冰魄”大概磁場太過奇怪,讓他變得都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他似乎曾經在哪裡看過似的——
彷彿也是這樣又密密麻麻的幽魂圍堵在四周,而這個面容桀驁的高大男子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似悲似喜……
白柯在那一瞬間,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翻湧而出,卻又被針扎似的疼痛給壓了回去。
刺得他猛地又瑟縮了一下。
那蹲跪著的“霍君宵”有些焦急地伸手,像是想要抱住他,然後又似乎覺得有些逾矩,最終那雙透明的手還是一隻搭在了白柯肩頭,一隻安撫性地覆在他的額頭之上。
那股並不強烈的暖流再次流注入他身體裡,恰到好處地緩和著痛感。
白柯喘了口氣,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兩天以前,他還覺得自己除了視覺上天生有缺陷,體格有些清瘦之外,體質並不比誰差,甚至因為要照顧白子旭,他的體質和抗傷能力要比很多人都強。誰知這短短兩天的時間,他在不斷重複的暈倒和傷痛中,險些顛覆過往的十八年,把對自我的認知重新整理成林妹妹。
稍有緩和後,白柯便撐坐起身。“霍君宵”半摟半扶地幫他站起來,然後猶豫了一下,收回了手,表情有些不捨。
白柯疑惑地看著他,就見他擺了擺手,然後指了指某個方向,衝白柯張口無聲地道:“快走,離開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這個“君宵”,白柯沒有平日裡那麼有壓力,非常放鬆。因為體內有股氣不斷在周身經脈中流轉,不那麼冷了,白柯倒不急著回去了,而是問那“君宵”:“為什麼讓我我離開這裡?這是什麼地方?恆天掌門說這裡叫三清池,可以讓我的眼睛恢復正常。”
“霍君宵”皺著眉頓了片刻,似乎根本沒有聽懂似的,依舊擺手,固執地指了指那個方向,讓白柯離開這裡。
白柯更疑惑了,索性換了個問題:“你真的是霍君宵?”
“霍君宵”點了點頭,想想又搖了搖頭。
白柯:“……”根本無法交流。
“霍君宵”見他一臉無奈,這回倒是沒再作怪,而是確定地搖了搖頭,垂著眼,無聲地說了一句:“不是。”
“那你是——”白柯還想再問,卻見那“霍君宵”突然抬頭看了看一片漆黑的上空,也不知是在看什麼,然後衝白柯擺了擺手,繼續無聲道:“快走,子時快過了,離開這裡!”
說完,他抬袖一掃,白柯只覺得眼前一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