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五少夫人絕不到許夫人跟前碰釘子,就好像七娘子也是能不進樂山居就不進樂山居……
才進門第三天,就派人來耀武揚威,炫耀自己對家務的把握,可等自己回擊的時候,又反常地軟弱,好像在害怕什麼。這可一點都不像是五少夫人這種人的性子。
像這樣靜若止水,綿裡藏針的人物,要是有什麼想遮掩的地方,多半隻會更寧靜。又怎麼會忽硬忽軟,讓自己心生疑竇?
七娘子一時不禁又有些煩躁。
隨即,她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
自從那天在梁媽媽口中聽說了九姨娘的往事,自己整個人就心浮氣躁,根本靜不下心來。
在許家連腳跟都沒有站穩,想再多,又有什麼用?不把家務握在手裡,她依然佔據不了絕對主動。
也不等太夫人回話,七娘子就看了看牆角的自鳴鐘,欲言又止。
大少夫人跟著七娘子的眼神一望,不由微微皺眉。
太夫人這才想起來,“到了你們去清平苑的時辰了?——去吧去吧,今兒你們兩個要出門應酬的,更不好遲了。”
屋內的氣氛頓時一鬆,七娘子瞥見七少爺同八少爺都鬆了一口氣,就連於平、於翹、於安三個庶女,都不由露出了一絲放心,不禁暗自會心一笑:曾幾何時,她也是這些戰戰兢兢的庶子庶女中的一員。
眾人於是就又一道出了屋子,往清平苑過去。五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交臂而行,喁喁細語,大少爺帶著大少夫人走在前頭,於平於翹走得快,倒是把於安一個人落了單,七娘子於是加快了腳步,趕上了於安,笑問她,“上回我到清平苑的時候,恰好和你打了個前後腳,怎麼當時走得那樣快,才想喊你,你就沒影了?”
於安倒是嚇了一跳,她先掃了眾人一眼,才靦腆地笑,“沒見著嫂嫂,倒是我的不是。也不記得當時急著幹什麼去了。”
或許因為生母去得早,由幾個養娘帶大,這小姑娘有幾分怯生生的,說起話來雖然不見囁嚅,但始終含了三分羞意。見七娘子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她也就衝七娘子笑一笑,兩人便並肩默默地走了幾步。
“嫂嫂今兒是要去楊家吃喜酒呀?”沒走幾步,於安就找了話題和七娘子說。
這話題找得不高明,卻很惹人憐愛,七娘子不禁微微一笑。
看見於安,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可能的自己。
如果她沒有穿越進這具軀體裡,如果她是個平凡無奇的庶女,或者她也會和於安一樣努力乖巧,由得人安排一個不算壞的結局,就好像六娘子一樣,做一根隨風飄搖的金簪草。
唉,就算自己機關算盡,又何嘗不被命運擺弄?
“是呀,去楊家吃弟弟的喜酒。”她和於安閒話,“有空到明德堂坐一坐,陪四郎、五郎玩玩也是好的。”
於安面上頓時一亮,雖然極力收斂,但也有忍不住的喜悅放出來,“有空一定來。”
七娘子就沒有再說話,只是和於安一道靜靜地進了清平苑。
許夫人今早又不大舒服,人還沒有起身,眾人不過和老媽媽說了幾句話,便陸續回身出來,七娘子又回屋撣了撣衣上的灰塵,立夏帶了出門做客時預備著的小包袱,便派人出門換車。
這一通安問下來,已經是半上午,京城吃喜酒按例是吃一天的,七娘子是出嫁女,更該早些回孃家幫襯。立夏一早就預備了車馬,不多時,七娘子便在三四個僕婦簇擁下上了小竹轎進車馬廳,卻不防在車馬廳裡同五少夫人碰了個正著。
兩人目光相觸,都是客客氣氣地一笑,卻沒有誰多說什麼。五少夫人就上了車,二車次第相隨,徐徐地出了平國公府。
才走了一小段路,馬車忽然一頓,接著便停了下來。
七娘子等了片刻,又掏出懷錶看了看,嘆了口氣,立夏便掀開簾子問地面上的從人,“怎麼,難道還有人擋道不成?”
那從人笑道,“是五少夫人的車軸被撞歪了,正打發人從府裡再調車來呢。”
眼看正陽門大道在望,前頭的衚衕卻被五少夫人的車馬堵得嚴嚴實實的,七娘子嘆了口氣,吩咐立夏,“讓五嫂過來一塊坐吧,再耽擱,還不知道耽擱到什麼時候呢。”
收拾一輛車再趕出來,並不是件簡單的事,立夏會意一笑,自然下車安排,不多時帷幕攔起,五少夫人扶著丫鬟的肩頭,便鑽進了車裡,與七娘子相視一笑,低聲道,“麻煩六弟媳了。”
七娘子隨口敷衍了幾句客氣話,便讓了讓地兒,給五少夫人留出空間盤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