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話,腦海中全是女孩兒單純鬧騰的臉,心臟忽然間抽著地難受。
沒見到楚臨淵之前,他依然可以在巴黎當一個窮學生,假裝忘記當年在寧城發生的事情,忘記自己有一個貪贓枉法、枉顧法紀的父親,忘記他是從一個怎樣骯髒的家庭裡面出來的。
但是剛才看到楚臨淵,他的出現提醒了他。
不管多長時間過去,他父親是無期徒刑服刑人員,他大伯進監獄半月後,病死獄中。
他現在還能在巴黎讀書,全都是因為姐姐當年把他送出國……
“我在哪兒用得著和你說嗎?煩不煩?”他不耐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什麼事就掛了,電話費很貴。”
“岑嘉懿,你覺得煩了嗎?”女孩兒輕輕地問道,沒有剛才的雀躍。
“對,我就是煩了!我要上學我要打工,不是全世界都圍繞你這個大小姐旋轉!掛了——”
“你煩了我為什麼到現在你手機上還掛著那個掛件?”
當初他說哪個大老爺們兒手機上掛個毛茸茸的東西,娘死了。
可她不聽,偏偏要給他掛上,這一掛,就掛了兩年。
髒了舊了,他還取下來洗。
有次手機丟了,他找了一個下午,找到後非說手機裡面有重要的東西,可她看到他盯著掛件看了好長時間。
現在,他說他煩了。
“懶得取下來。要是這個讓你誤會,我現在就把它扔了。”他說要扔,但手上仍然沒有動。
他單腳支落在地上,支撐著腳踏車。
冷風灌到他的褲腿裡面,背影看起來那麼單薄。
“你騙人!”
路邊開過一輛車子,鳴笛。
電話那頭傳來同樣的鳴笛聲。
岑嘉懿左右一看,沒看到她人。
回頭,看到她穿著厚厚的衣服,帶著帽子圍巾,小手凍得通紅地握著手機,眼眶紅紅的。
岑嘉懿怔了一秒,然後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把掛件扯了下來。
“以後別來煩我!”岑嘉懿把那個小兔子掛件扔到垃圾桶裡面,一腳勾起腳踏車的腳踏板,迎風而去。
女孩兒站在風中,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
楚臨淵上車,讓司機開車。
他臉色似乎不太好,不知道是因為外面天氣太冷,還是因為剛才那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把錢扔到楚臨淵的身上。
“剛才那個人,好像很生氣。”
楚臨淵反握住蕭疏的手,道:“沒什麼,價錢沒談妥。我就和他說要不打電話叫警察,他氣不過,就把錢扔我身上了。”
“哦……”蕭疏應了一聲,“現在的小孩子,就是年輕氣盛。”
“嗯,別想了。去醫院等hope手術結束。”
“希望她沒事。”
“她會沒事的。”楚臨淵不知道是在安慰蕭疏,還是在和自己強調,hope一定會沒事。
他經歷過親人離世,生離死別。
可hope才三歲,她應該活著,像阿狐一樣健康茁壯的成長。
“等手術結束,你和我一起回寧城。”他緊了緊蕭疏的手,他和蕭疏在法國註冊,無人干涉,痛痛快快地在結婚檔案上籤下各自的名字。
簽下名字的時候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卻為了這份合法的檔案,等了三十二年。
“去寧城啊……”她記得那年她十八歲,從寧城離開,便再沒有踏上過寧城那片土地。
莫名的,心中有種怯懦。
莫非就是,近鄉情怯。
“不想回去?”
蕭疏搖頭,倒也不是不想,只是……
“好吧。”她想要看看他以前生活過的地方,想要知道為什麼他們同在寧城生活十八年,卻沒有見過彼此。
也許那時候他們在冥冥之中就已經見過彼此,但那時候不知道對方會成為配偶欄的那個人。
她更想要知道的是,這個男人以前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的過去他的點點滴滴,她都想知道。
女生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奇怪,會莫名地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小到他以前上學的時候暗戀過哪個女孩兒,只要是有關他的,她都想知道。
蕭疏心中對楚臨淵的那份歡喜,似乎正在瘋狂地生長著,無法控制,不想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