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淵一直看著她鬧,等她鬧騰完了,跟她說:“我先走了。”
可她害怕一個人待在這裡,害怕望不到頭的黑暗和一個人的獨處。
“楚叔叔,你不要走,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吧……”她慘淡一笑。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酒店共處一室。”楚臨淵沒說完,但是他沒說的那些話,就算是喝醉的隋海棠也應該明白這件事的後果。
隋海棠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說著:“那天晚上,他和我說‘你住酒店,我在外面湊合一晚上就行’。”
楚臨淵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岑嘉懿。
在楚臨淵的印象當中,對岑嘉懿的記憶還停留在四年前向他討教空軍飛行員的事情,那時候楚臨淵一般的精力放在徐沂給他的任務上,另一半的精力放在蕭疏身上,對岑嘉懿的問題不過是敷衍了事。
記得最深的一次,該是在醫院裡面,岑嘉懿像個男人一樣地問他會不會一輩子對岑姍好。
那時候楚臨淵告訴岑嘉懿,那都是大人的事情。
如今,那個孩子長大了,帶著四年前的恨回來。
“那天是平安夜,餐廳給我們提早下班,老闆還送了一隻烤雞給我們。我跟他說都平安夜了,就不能送我回一次家嗎?他推著單車,一言不發地跟在我身邊。”隋海棠只是想把那些話都說出來,那個人是不是楚臨淵不重要。
楚臨淵站在客廳裡面,沒有往門口走,也沒有往沙發那邊走。
只聽著隋海棠絮絮叨叨地說著。
“那天啊……他送我回去之後,那邊停著好幾輛消防車,我住的那棟公寓著火了,我沒地方住就說住在他那邊,他拒絕。”
隋海棠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巴黎讀書,接受西方教育的她並不覺得男女共處一室有什麼不妥,所以當岑嘉懿以不方便為由打算送隋海棠去酒店的時候,被她拒絕了,她說她沒錢住酒店。
岑嘉懿便說她住酒店的錢他出。
她心中的小九九,全部被岑嘉懿拆穿。
“可是啊,和他住在同一個公寓的人打電話告訴他,他和她女朋友要在公寓裡面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讓他別回去。”所有的故事都是因為機緣巧合,“他送我去酒店,感謝平安夜有那麼多不甘寂寞的人都去酒店過,只剩下一個房間。我說要麼一起住,要麼一起露宿街頭。”
後來,他們住在一個房間裡面。
他把洗完澡只裹著浴巾出來的女孩兒用被子裹著,認真地告訴她:“隋海棠,以後別這樣。不是所有有男人在面對送上門的女人都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她問:“那你不喜歡我嗎?”
他說:“你還小。”
她又問:“等我長大了你就會喜歡我?”
他說:“等你長大了你就會遇到更好的人。”就不會再喜歡他。
她說:“既然你會喜歡以後的我,不如我們把以後的喜歡提前。我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比珍珠還真。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睡吧。”等睡醒後就不會再記得這些事兒了。
那時候在隋海棠身邊不乏長得帥氣家裡條件好,還對她百般殷勤的男孩子,無非是想要和她做點什麼。
可是岑嘉懿呢,她就差脫。光站在他面前了,他除了推辭,就是拒絕。
又一晚上,他們相安無事地共處一室。
“楚叔叔,你們都不會明白他心中的那份自卑、愧疚和贖罪的心情。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大伯犯了錯,知道他們罪有應得,可那些事他們的親人,他沒得選擇……他一個人在巴黎很辛苦。真的!”隋海棠像是怕楚臨淵不知道岑嘉懿那時候過得多累一樣她抬頭,特別認真地看著他。
她眼眶一直都是紅的,像極了掛在她包上的那隻小兔子的眼睛。
“可是,就算很辛苦,他也不想讓我出去打工。他說他可以賺錢養我的,我那個時候沒有告訴他我是隋家的人。我們在他租的公寓裡面度過了春節、情人節、他的生日……可能你們都覺得他不好,覺得他就一定會做壞事……可是,在我心中,他只是那個在巴黎和我一起打工,一起上學的岑嘉懿。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告訴我要和我分開。他以前沒有趕我走過,但那一次,他是認真的。你們可能覺得這個年紀的戀愛不過是過眼雲煙,新鮮感過了就沒有然後了。但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我很認真,我就喜歡過他一個人,這輩子也只會喜歡他一個人。他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