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那人臉一苦,“這個事兒……”
“你說吧。”後者垂了垂眼,認真道了聲:“我不會和他提一句。”
那人擰了擰眉毛,雖然他也很欣賞柳一岑,甚至還有那麼點兒羨豔。不過偏向歸偏向,要他承受顧兮澤的怒火,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幹。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過去。”柳一岑明媚一笑,那妖孽般的模樣直接讓對方呆住,“你們應該多少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我也能猜到,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遭遇了我不知道的事。”柳一岑頓了頓,眼眸中閃過一抹疼惜。“尤其是童年,那是對一個人影響最為嚴重的階段。”
那人聽後沉默了一陣,頗有感觸地嘆了口氣,“這事兒你也問對了人,或許在這兒s市甚至國內,除了我沒有幾個人知道。”那人臉色有些不自然,“我叫林東嶽,是林傅義的兒子。”林傅義這個名字在美國有很多特殊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個美籍的華人禁毒特警。
說這些時林東嶽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自豪,而且充斥著濃濃的黯然,雙眼毫無焦距的看著地面,似乎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
那年我才六歲,不過也能完整的記住一些事情。我當時和父母住在美國,我媽媽是個很保守的人,為了我卻生生拋棄了家裡人,義無反顧的隨我爸去了國外。
柳一岑靜靜地聽著,似乎並沒有因為他對自己身世的贅訴和處在這種不雅的環境而流露出絲毫的不耐。好在這時的衛生間幾乎也沒什麼人。
爸爸的工作很奇特,早出晚歸,有時不歸,我那時曾在他抽屜裡見過一個黑色的東西,很沉很硬,我拿起來玩兒被他給打了一頓,後來才知道那是槍。
突然有一天他回家吃飯,就和我媽說起了一個他工作上的事。
“這裡的人太喪心病狂了,他們抓走唐人街不少孩子。把他們摧殘折磨得不成樣。”
我媽雖然很吃驚,但讓我爸多加小心後很快平靜了下來,說販賣兒童的事在國內都不算罕見,為什麼要找你去做任務。我爸只是沉默著不語。
突然有一天我爸受了傷,在母親百般逼問後他說出了實話。
那些人背後有一個龐大的組織,而且他們抓回去的兒童並不是把他們打成殘廢讓他們去乞討或者做成殘疾的玩具供人們享樂那麼簡單。
而是把他們當成特工殺手和僱傭兵的種子來培養。
我當時看到我媽吃驚的樣子很不解,更不懂我爸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就把他們說的那些不懂的詞都用拼音記在了本上。直到多年後我全部理解了,才發現上面有幾個人是被救出的幼童的名字,其中一個拼音記的就是顧兮澤……
我爸對顧兮澤的印象非常深刻,他說這麼多年他就沒見過那麼堅強的孩子,當時他六歲,已經被抓到那裡兩年。這兩年他不知受了多少苦。
林東嶽雙眼充斥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當時我爸將他們救出來的時候,那麼多孩子唯一沒有哭的就是他。當時他身上還栓著鐵鏈,光著身子,全身而沒一塊兒正常的地方,全都佈滿了傷痕。可他卻仍然笑著站著。我爸當時很震驚那孩子哪來那麼大毅力。就問他:“你不害怕?”
林東嶽說到這裡表情有些古怪。
當時顧兮澤只是淡淡的瞥了我爸一眼,冷笑著說了句,“害怕有什麼用?你們這些平時無比威風的特警不還是兩年才來救我?”
“後來呢?”柳一岑雙手緊緊抓著大理石臺面,聲音顫抖道。
後來,他就被救出來了,然後就應該回國了吧。
他老爸有很大背景,在美國也有觸角。一怒之下幫我爸把那群恐怖組織連窩端了。他爸很愧疚自己太疏忽而導致兒子被抓走。想來這也是顧兮澤後來不聽他爸媽的話的原因吧。
林東嶽一臉複雜,最後一句似乎是發自心底的感慨,“顧兮澤,真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男人。至少我林東嶽這麼多年很少佩服別人,而他卻一直都是。”
那一刻,柳一岑簡直無法言喻自己的內心,好像直接被剝離了肉體,抽空了體內所有的溫度。
他喜歡的人,果然是不同凡響的。可他為什麼心底一陣狠狠的抽痛。像是塵封了多年的迷霧猛地被掀去,他的心也同樣被這種狂風生生吹散。七零八落。
兮澤,原來你的曾經,承受過那般難以言喻的痛苦。而自己卻還一直把他當成一個性格古怪的富家弟子……
柳一岑突然咬了咬下唇,轉身向外走。
“去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