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驟然甩開了他。
她瞪大了眼眸,只覺得不敢置信。
眼前的人面目猙獰,哪還有半分以往的溫和柔軟。
許歡以前以為,她的大哥從頭到尾,連心都是軟的。
如今卻覺得,他心思深沉到令人害怕。
“你是我哥哥!”
她用力搖頭,滿眼的驚恐。
過了半晌,忽然垂下目光,低低說道。
“那默姐呢……”
許歡瑟縮了下,又退後幾步,滿臉戒慎和警惕,“默姐和你之間呢,她只是愛你,也沒有錯不是麼。為什麼你要那麼殘忍地對待她?”
“殘忍?”
梁琛卻只推了推鏡框,修長乾淨的手指拂過黑髮,對比格外明顯。
那唇間,似還帶著一抹笑。
許歡眯起了眼,越發心涼。
“成全了她的願望,算殘忍?讓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算殘忍?沒有我,她有今天的人氣和地位?何況男女之間,不過好聚好散罷了。”
“好聚好散?”
許歡喃喃自語著他話裡的每個字眼。
她實在不敢置信,眼前的人像個全然陌生的人,與她認識了好幾年的梁琛,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一陣冷風吹過。
她竟哆嗦了下。
“她現
tang在一點也不好呵。”
誰說的好聚好散,大多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許歡紅唇輕啟,一字一頓,“那你們的孩子,為什麼要殺了他?”
梁琛總算蹙了蹙眉宇,換了副面容。
他抬手撫額,似有些煩惱。
“你不想要那個孩子的對不對,默姐連前程事業都不想要了,便只想留下他。可最後卻被……”
那場車禍,至今歷歷在目。
“那個人,就光明正大地朝人撞了過去。然後消失無蹤。”
許歡至今還記得當時的場景,記得那突然起來的剎車聲,記得小晴那飛出去的身子,實在血腥得可怕。
可笑她就在現場,卻依舊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知是誰僱來的人,竟沒有留下半點訊息。
梁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聲嘲諷,“那孩子,我確實動過除掉的念頭。片子裡還一團黑影,除掉便除掉了,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我親愛的妹妹啊,紅城裡藏了太多你不瞭解的事。你以為就只有我有動機害她?”
“那不然……”
梁琛仰起頭,看了看深沉的天色。
他伸出手,落在許歡髮間。
“紅城的水太深,霍家的水更深。我費盡力氣想讓你遠離霍家,你卻還眼巴巴地湊上去,霍霖深哪裡好,讓你至今仍舊著迷?”
許歡怔了怔。
大約是初見時太刻骨銘心,又或許是因為那是第一個填滿她內心的男人,記憶那樣深刻,所以總難以忘懷。
更或者、是後來傷得太深,傷疤刻到了骨髓裡,所以到如今都還癒合不了。
她撫著心口,低下了頭。
喃喃自語,“喜歡上一個男人,哪有什麼道理。”
許歡找不出理由,只想起那句歌詞——有的人不知道哪裡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她揚起眼,眼眸潤潤的,閃爍了細細的光。
梁琛突然伸出手,還想去碰她。
許歡卻下意識避了開來。
任憑他的手空蕩蕩懸在半空,格外尷尬。
“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我現在連看見你,心裡都覺得奇怪。”
“哥,我心裡亂。好像什麼都變了。”
“不管怎麼說,默姐是無辜的,她不過是一廂情願喜歡你,沒什麼錯。小晴更是與你、與我都沒有任何瓜葛。但現在,她失去了兩條腿。她才二十幾歲,以後可怎麼辦。”
她如今都不敢去看望小晴,生怕瞧見她大腿下空蕩蕩的部分,心裡便被揪著發疼。
梁琛聞言,卻只輕笑了下。
他乾脆雙手插在褲兜裡,斜覷著許歡,“無辜的人太多,受傷的人卻更多。你我都不是神,管不了旁人死活。”
“且不說她的傷是否與我有關,就算有,又如何?我為何要在意別人,只要我心裡在意的人好好的就成了,你懂不?”
許歡眨了眨眼,搖搖頭。
她不懂,連理解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