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全部侵襲下來,她兩隻手捂住臉頰,淚水止不住從她的指縫裡滲出來。她咬著唇。
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沒有出聲,盡力讓自己不出聲,最後牙關都開始打顫,唇已經冰涼得沒有知覺,頭髮全部披散下來。
從蘇言的方向望過去,只能看到她穿著睡衣的瘦弱的肩膀在打顫,頭髮亂糟糟地耷拉在細長的脖頸間,而那一聲一聲地啜泣,輕微的,極是輕微的。
她努力憋著。但演技還是不好。
他終於忍不住,修長的手指扳開了她捂住臉的手。
那是一張花貓一樣的臉,先前畫著的濃妝豔抹全部都花了,黑一片紫一片,看起來狼狽不堪,而那一雙善睞明眸卻是暗淡卻透明的,只有如珍珠一般飽滿的淚水,還在不停往下墜。
她看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去,而終於開始了嚎啕。
一聲一聲,刺過來,他的心臟都要碎了。
他張口。沒有聲音,半天才有了斷斷續續的溫潤:“小欣,不過打個孩子,還是我的孩子……”
她沒有聽見。
“何必?”
他又問,像是再問自己。
何必?何必這樣逼她?哪裡是逼她,明明是逼自己。
只是因為不想看見他百年之後,她本就孤零零一個人,無依無靠,還要照顧一個拖油瓶。
讓他於心何忍?
就算不能陪你到最後,我又怎麼忍心讓你還帶著個牽絆過活?
他什麼都沒忘,其實什麼都沒忘,那一日天空下著雪,兩個人手牽手走過人民廣場的燈會,還有老頭給的兩隻毛茸茸哈士奇,那一日的煙火如花如海,漂亮的光線照在她白皙的臉上,那樣小,那樣小,似乎一個巴掌就能遮蓋了,後來他們去猜燈謎,不是不幸福的。
他也想過,如果這樣一直走,一直走,是不是就能一起到白頭?
白頭,多麼奢侈,如果真有白頭的那一天,他寧願用這一輩子所有的財富去交換,只為了交換能和她一起到白頭。
愛殘忍如斯,她每一次被拋棄,被放棄,都是一無所知的。
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次守護,都是心如刀割地說著對不起。
只是害怕,沒有他的日子,她一個人走的太孤獨。他只是想要在最後的關頭,幫她安排掉所有的事情,這樣才能安心。
然而,和欣這樣傷心,怎麼會這樣傷心,不過是一個孩子,何況是他的孩子,她不是應該恨之入骨才對?
但她哭泣一聲一聲,哭得整個人都要背過氣去,細細的小腿不斷在毯子上胡亂蹬著,好像天塌陷下來一般。
他的眼眶也全是淚水,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抬起頭,想要將那一大滴逼回眼眶,事與願違,他一仰面,那冰涼的一顆就沿著眼角落了下來。
蘇言,你真是沒用,你連自己的淚水都控制不了,連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連自己的人生都控制不了,真是沒用。
時間一分一秒格外漫長,而當她終於累了,他也已經走了。
她在張開眼睛,發現床邊已經少了一個人。
蘇言什麼也沒說,就走了,沒有再刺激她,要她打孩子,否則就要劉甄走投的無路的話,難道是他心軟了?
正這樣想著,卻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她慢慢地爬起來,穿上拖鞋,用衣袖抹了抹眼眶,開啟了門,“你們……”
看到白大褂的醫生,還有將近十多位的護士,還有遠方停著的醫療車,她彷彿已經將自己的心剜掉了。
“啪——!”
下意識就將門又鎖上了,手指又準備再按下安全門的暗釦,咔嚓咔嚓,鎖芯裡的聲音卻好像來自地獄。
然後一雙修長的手指就將安全門開啟了,蘇言站的筆直,指著她淡淡道:“這就是我愛人。去醫院實在不方便,就拜託大家了。”
她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愣了不過三秒,就要從他的手臂下空隙逃跑,卻一下被架住了胳膊:“小欣,你別害怕。不過就是個小手術,不會有危險的。”
蘇言番外 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一)
是不是每個男人生命中都會遇見兩個女人,一個叫紅玫瑰,一個叫白玫瑰,娶了紅玫瑰,這一抹紅就變成了牆上的蚊子血,而那白玫瑰就變成了床前的白月光,而若娶了白玫瑰,那白玫瑰就變成了粘在衣服上的一粒白飯糰,紅玫瑰就成了胸口的硃砂痣。
時間強大到,新人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