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辦公室,她是一個桶形身材、長著一張堅硬的胖臉的主管助理。“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見羅曼,”她說,接著又不滿地加了一句,“顯然你們也不打算告訴我。”
弗立克的臉上浮上一絲輕蔑之色,保羅看出她似乎要開口挖苦對方,便連忙插嘴說:“我很抱歉,但這是秘密。”他帶著迷人的微笑說,“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我們大家都是公事公辦,”林德萊小姐稍稍緩和地說,“不管怎樣,我必須警告你們,羅曼是個很暴力的囚犯。”
“我明白,她是個殺人犯。”
“不錯。她應該吊死,可眼下法律太寬鬆了。”
“的確是。”保羅說,雖然他一點兒也不這麼認為。
“一開始她是因為醉酒進來的,後來,她在操場上打架,殺了另一個囚犯,所以正在等待謀殺判決。”
“一個難對付的傢伙。”弗立克很有興致地說。
“是的,少校。她乍看上去挺講道理,但不要被她騙了。她很容易被激怒,一眨眼就能發作。”
“她一發作就要命。”保羅說。
“你說的一點兒不錯。”
“我們時間很緊,”弗立克不耐煩地說,“我想現在就見她。”
保羅急忙補充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林德萊小姐。”
“好吧。”主管助理領他們出來。堅硬的地面和光禿禿的牆壁讓這裡發出教堂一般的回聲,遠處的喊叫聲、關門聲和靴子在鐵製過道上發出的叮噹聲組成了持續的聲音背景。他們透過一條狹窄的走廊和一段陡峭的樓梯,來到會面室。
魯比?羅曼已經等在那裡。她的面板呈深棕色,直髮是暗黑色的,還長著一雙兇猛的黑眼睛。不過,她不是那種傳統的吉卜賽美女,她的鉤鼻子和往上翹的下巴讓她看上去倒像個侏儒。
林德萊小姐離開了,留下一名看守在隔壁房間透過玻璃門監視著。弗立克、保羅和囚犯圍著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子坐下,桌子上面有個骯髒的菸灰缸。保羅隨身帶了一包好彩香菸,他把香菸放在桌子上,用法語說:“請隨便用。”魯比拿了兩支,一支叼在嘴上,另一支夾在耳朵後面。
保羅問了幾個一般性的問題,以打破沉默。她回答得既清楚、又有禮貌,但是口音很重。“我父親到處旅行,”她說,“我還是小姑娘那會兒,我們跟隨一個大遊藝戲團在法國到處走。我父親有個氣槍打靶攤子,我母親賣帶巧克力沙司的熱烤餅。”
“你是怎麼來英國的?”
“我十四歲時,愛上了在加來遇到的一個英國水手,他叫弗雷迪。我們結了婚——當然,我撒謊說我已經夠了歲數——然後就來倫敦了。幾年前他喪了命,他的船在大西洋被德國潛艇打沉了。”她顫抖著說,“冷冰冰的墳墓。可憐的弗雷迪。”
弗立克對這些家史不感興趣,便問:“說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自己弄了個炭火盆,在街上賣烤薄餅。可是警察不斷來騷擾我。有天晚上,我喝了點兒白蘭地——我承認,我就好這個——不知怎麼的,我就跟人爭吵起來了。”她換成了倫敦腔的英語,“警察說讓我滾遠點兒,我也就破口大罵。他使勁推我,我就幹倒了他。”
保羅看著她,覺得很有趣。她只有中等個頭,身材結實,但她長著一雙大手,兩條腿上滿是肌肉。他能想象得出倫敦警察被她放平了的樣子。
弗立克問:“後來呢?”
“他的兩個哥們兒從街角趕了過來,我沒能趕緊離開,因為喝了白蘭地,他們踢我,抓我進了號子。”見保羅不解地皺起了眉頭,她加了一句,“也就是警察局。總之,那第一個警察不好意思說我攻擊警察,不願意承認讓一個女孩家給擱地上了,就按酗酒和妨礙治安關了我十四天。”
“接著你又幹了一架。”
她瞥了弗立克一眼。“我不知道怎麼對你們這類人解釋這裡面的事兒。有一半的姑娘都瘋了,她們全都有武器。你可以把勺子磨得像把刀子;或者找根鐵絲磨尖了,做成一把錐子;也可以用線擰成一根絞索。看守從來不干涉犯人之間的打鬥,他們寧願看著我們互相揪扯。所以不少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
保羅感到震驚,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監牢裡的人。魯比描述的這幅場景十分可怕。或許她有所誇大,但她看上去平靜、誠實。她並不在乎別人是否相信她的話,只是在乾巴巴、慢悠悠地講述事實,看上去似乎興趣缺缺,但也沒有更好的事情可做。
弗立克問:“什麼事讓你殺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