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手快,立刻跑去接,奶聲奶氣的開口就問,“喂,找誰!”
那邊是巴特爾……
“甲央,作業做完了嗎?”
“沒呢!正要寫!”
“呦?這都幾點了,還沒寫作業,幹嘛了?練琴啦?”
“沒!也沒練琴呢!”
巴特爾有些納悶兒,“放學這麼長時間了,你都幹什麼了?”
“嗯……出去吃飯了,上醫院看了個病人!”
巴特爾也沒多想,隨口就問,“和誰吃的飯啊?吃的什麼啊?”
“吃的大蝦!和我大舅一起!”
電話裡靜了好一陣兒之後……
巴特爾才接著問,“你大舅?哪個大舅?”
“住在軍區小樓裡的!給我買玩具槍那個……”
巴特爾突然間覺得有些胸悶,勉強的和甲央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把電話掛上了。
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心煩氣躁,乾脆在酒店上下轉了一圈,可巧在後廚的門外見到了卓瑪……她一個人正坐在酒瓶箱套上抽菸呢,見了巴特兒微微的欠了欠身子,“巴經理,你來啦?視察工作呀?”
視察?
巴特爾苦笑了一下……對待卓瑪,他覺得特別親,因為兩個人同是藏族的牧民,由於某種原因而蝸居在內陸,說著一樣的語言,有著一樣的處境,“啊?別說的那麼正式!我就是出來轉轉,有點心悶!”
抬眼看著對方,“你呢?廚房忙完了?躲在這兒抽菸?”
“嗯!”
卓瑪也不多說,隨手在兜裡掏出了一包香菸,抽出了一根,遞給了巴特爾,“心情不好?來根菸!”
又仔細一瞧對方的面色,“要不,咱倆喝一杯?我還有上好的黑馬奶酒呢!”
一提馬奶酒,巴特爾的眼睛就立刻亮了,“黑馬奶酒?在這裡可不好弄這個!行啊,來兩杯!”
卓瑪轉身進了廚房,在碗櫃後面拿出了藏著的好酒,又順手取過了兩個小碗,先給巴特爾倒了一碗,遞了過去,眼睜睜的瞧著對方一飲而盡,“呦,喝的這麼快?還要?”
巴特爾咂著嘴,把空碗向前一送,“真是好酒!痛快!再來一碗!”
斟滿了……
又幹了!
老巴連續喝了三四碗……卓瑪搖頭制止了他,“別喝了,你這麼喝悶酒,都糟蹋了我的好酒!”
斜眼瞧著……見男人鐵塔似的身軀,帶著強悍霸道的力量,黝黑的面上有些緋紅,反倒透出了幾許可愛!
巴特爾喝的急了,有點兒酒精上頭,不拘地在她身邊一坐,仰頭望著幽黑的星空,嘴裡哼著悠長的牧歌,心緒早已經飛到了大漠之外!
卓瑪起初靜靜的聽著,後來乾脆也跟著附唱了兩句……他鄉遇故知,同樣的心境,同樣的歌聲,不由得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老巴笑望著她,潔亮的牙齒在暗夜裡白得有些耀眼,“卓瑪,我問問你,你怎麼也跑到內陸來了?想家嗎?”
“唉!是躲出來的!”
她嘆了口氣,思緒悠綿,“去年冬天,我男人在雪崩裡沒了!我待在大漠上,身邊到處都是他的影子,有些難過,想出來換個環境!”
“啊?”
巴特爾沒料到對方年紀輕輕的,會有這樣的境遇,一時有些訕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卓瑪微微一笑,“你不用說好聽的安慰我!咱們藏族的牧民,生死看得開,我男人是回到天神那兒了,他在天上過得可幸福了!”
巴特爾點了點頭,“這話說的也對!沒有了人間的牽掛,就沒有痛苦……輕輕鬆鬆的,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卓瑪沉吟了一下,“聽你話裡的意思……好像過得不太順?你會有什麼不好的呢?老婆是少有的漂亮溫柔,你們兩個人還有一個壯實的孩子,又開著這麼大的酒店,好像不應該有煩心的吧?”
巴特爾也不介面,身子向後一倚,靠在了牆上,目光放空的遙望著天上的星辰……用他那一把略帶滄桑的男音,小聲的唱起了動人的情歌:
心上的人兒不快樂……
就像小鷹迷失了方向……
牧人站在遠處嘹望……
夢中的人呢……我到底該為你做些什麼?才能讓那美麗的笑容,永遠掛在你的臉上!
他的歌聲婉轉悽切,帶著男人特有的雄厚寬容,一聽就是有感而發。
卓瑪側頭望著他……難道這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