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剛剛才接到上頭的含蓄的點醒電話,放下電話就又對何江海當頭一刀,會不會真讓上頭對他有不好的看法?認為他是翅膀硬了,不聽話了?
周鴻基還是猶豫了,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沒有說話。
穆正一誤會了周鴻基的沉默,以為周是想等他進一步說明情況,就又說道:“萬元成為了保命,咬出了司馬北。其實就算萬元成不招,舉報材料足夠定司馬北的罪了,不僅僅是指使萬元成陷害魯成良,司馬北還有許多經濟問題,材料非常翔實,有人在背後下了不小的功夫……對了,溫秘書長剛剛返回魯市,夏秘書長又來五嶽了……”
周鴻基一下想起了什麼:“五嶽局副局長溫子璣是……”
“溫秘書長的弟弟。”穆正一以為他完全猜對了周鴻基的心思,又說,“溫秘書長和樓昕東關係非常密切,據說,夏秘書長和樓昕東關係也很不錯……”
樓昕東是五嶽常務副市長,如果司馬北下臺,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樓昕東!
周鴻基就一下抓住了什麼,不等穆正一想繼續說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聲音一下變得公事公辦了:“正一,不要背後議論領導的事情,不管公事還是私事,最好都少說。”又一停頓,做出了一個影響全域性的決定,“接到群眾舉報,紀委就要依法辦案,就要聽從群眾的呼聲。”
穆正一立刻心領神會了:“是,就按周的指示精神辦。”
事情,往往會有陰錯陽差的一面,就在周鴻基做出決定,也要拿五嶽開刀作為他在齊省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之時,何江海在審時度勢並且和五嶽取得聯絡,得知了司馬北的不妙的處境之後,為了緩和他和周鴻基之間的關係,決定向周鴻基妥協,以取得周鴻基的退讓,不至於將司馬北真得拿下。
司馬北被拿下的話,麻煩就大了。
何江海內心終於有了不安和慌亂,走到外面,正要動身前往周鴻基的辦公室當面說個明白時,在樓道中卻和正要向邱仁禮提交書面檢討的廖得益走個碰頭。
一聽廖得益急不可耐要向邱仁禮遞交檢討書,何江海的火氣就一下按捺不住了,頭一暈腦一脹,就忘了先去找周鴻基說道,而是拉住廖得益就又回了他的辦公室,非要不讓廖得益現在就低頭,要等總理視察之後再說。
堂堂的省委邱仁禮也不可能抓住一件小事不放,天天追問組織部長的檢討書在哪裡。
廖得益和何江海性格完全不同,他凡事喜歡穩妥,一定要先解決問題才能開展工作,否則他連覺也睡不踏實。
廖得益就說出了他的理由,何江海不以為然,繼續勸說,一來二去,時間就過去了……
而就在此時,一個讓何江海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的人,敲開了周鴻基辦公室的門。
周鴻基剛剛做出一個足以影響下一步大局的決定之後,他此時並不知道他的決定,會對整個齊省的歷史程序產生什麼深遠的影響,他只是還在猜測夏想為什麼要平白送一份大禮給他,因為從魯成良開始,到陳秋棟,再到萬元成和司馬北,一系列的事件之中,獲益最大的是身為紀委的他。
夏想肯定不是真心真意為了交朋友才送禮上門,必定還有深層次的政治意義。
正尋思時,秦侃敲門進來了。
對於秦侃,周鴻基沒什麼印象,也基本上沒多少來往,只是聽孫習民說過,秦侃在省政府班子是個很有特點的人,至於是什麼特點,孫習民沒說,他也沒問,因為他對秦侃一點也不感興趣。
“秦省長可是稀客,來,請坐。”周鴻基熱情地起身相迎,按照排名,秦侃比他還高,他必須做出應有的姿態。
“周客氣了,我就是來討杯茶喝。”秦侃笑眯眯的,手裡真拿著一個空茶杯。
常務副省長會沒茶喝?周鴻基相信他才怪了,不過還是親自為秦侃倒了一杯茶,笑道:“能請秦省長喝一杯茶,也是我榮幸。”
“我喝周的茶,不白喝。”說話間,秦侃還真喝了一大口,然後似乎還回味片刻,“不錯,不錯,真是好茶,我就說,周手中肯定有好茶。既然喝了周的茶,我就得有所表示。”
周鴻基不說話,一臉微笑看著秦侃。他當然清楚秦侃此來,肯定是有事,但他沒有料到,秦侃透露的事情,會是怎樣的一件大事,而且還很好地回答了他對夏想的疑問和不解。
“李省長不簡單,才來不久,就拉來一大筆投資,據說投資額高達100多億。”秦侃說話時直視周鴻基的眼睛,彷彿要從周鴻基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