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遠超外人想象。夏想並非對總理全然仇視,甚至可以說,他對總理恭敬遠大於排斥,但在具體的事情上,他又不得不必須為之。
而總理對夏想,既想拉攏又想納入體系之中,可惜的是,夏想先是倒向了家族勢力,後又貼上了團系的標籤,雖然身上還有不可磨滅的平民情懷,但情懷雖在,卻無法改變身屬不同陣營的政治現實。
但話又說到深處,總理對夏想雖有打壓之意,卻並無要將夏想一拍到底的心思,具體到齊省的鹽業問題而言,想要的無非是夏想的退讓和收手。
和夏想在湘省時不遺餘力推動葉天南落馬不同的是,葉天南是總理著力培養的後備力量,是利益之一,卻不是核心利益。而鹽業則涉及到了總理的核心利益,因此在湘省鬧得雖兇,總理一直未出京城,但在齊省僅僅開端,就風聲大作了。
夏想並非僅僅是為了留總理滯後一步才向總理喊話,他也確實有話要和總理談一談,是真正地面對面的深入交談。
他和總理之間,必須開誠佈公地就一些事情,交換看法了。
省委一間不常用的會議室,打掃收拾一新,暫時充當了總理的落腳點。夏想坐在總理的下首,耐心地等總理忙完手中的工作。
總理正在低頭翻看材料,足足看了近半個小時,一直沒有抬頭說一句話,也就是說,晾了夏想半個小時。
晾一晾也正常,誰讓他惹總理生氣了?夏想最大的優點在於耐心和從容,再說他在總理面前,也沒有資格要求總理如何,就十分端正地坐在沙發之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心等總理開口的一刻。
終於等來了,總理放下了手中的資料,溫和一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事情太多了,夏想,你也算是一個老朋友了,肯定不會覺得我故意冷落你,是不是?”
夏想忙恭敬地笑道:“總理客氣了,您肯聽取我的工作彙報,是我的榮幸。”
總理卻沒提工作的事情,若有所思地問道:“古老提前一步來了魯市,現在人在哪裡?”
老古人已經回到魯市了,但在品都有一個佈局還沒有全盤完成,還需要半天時間,所以得到老古指示精神之後,夏想才主動攔下了總理匆匆趕往品都的腳步。
老古為什麼在總理到來之後沒有露面,夏想不得而知,其實以他的所想,以老古和總理的關係,不必再在人前見上一面,不過到了一定層次的國家領導人,許多時候做事情要考慮到象徵意義,總理估計很需要老古在齊省公開場合和他一起露面。
“還真不知道古老的行蹤,我就和他見了一面,吃了頓飯後,他老人家說是遊山玩水去了。”夏想沒說實話,也肯定不會說實話。
總理呵呵一笑:“古老是我最尊敬的一個人,我一直視他如兄長一樣。希望他老人家長命百歲,事事吉祥。”說了一氣吉祥話,又語氣一跳,“夏想,其實我對你有一個問題一直十分好奇,你能不能對我說真話,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夏想肅然:“一定,請總理吩咐。”
若是以前,夏想的姿態或許還會讓總理心生欣慰,但現在,他了解了夏想的為人之後,對夏想的表面上的應承和恭敬,已經有了足夠的免疫力,擺手說道:“現在沒有第三人在場,你也不必拘謹。”
在夏想進來之後,總理揮退了所有人,偌大的辦公室中,只有他和總理相對而坐。認識總理時間也不短了,還是第一次和總理近距離並且單獨地面對面,他就知道,是要談到一些深入的話題了。
畢竟他和總理之間,並非完全對立的雙方,不比他和反對一派之間曾經有過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和總理之間雖然有過沖突和矛盾,但一直都沒有突破底線,也沒有撕破臉。
總理站了起來,他的表情有點沉重,緩步來到夏想面前——夏想在總理站起的同時,也及時起了身,他比總理要高上一些,近距離看到總理的華髮和皺紋,心情也是莫名沉重。
“夏想,你還記得你以前經常引用的林公的兩句話嗎?”總理語重心長地問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是林則徐的自警詩句,是當時林公被遣戍伊犁,在西安與家人告別時所作,是真正的生死離別之時的內心的真實寫照,絕非只是隨口一說用來拔高的口號。
但在今天,引用此句的人很多,但又有幾人在真正面臨國仇家難時,能完全做到“豈因禍福避趨之”?無數的裸官,隻身一人在國內擔任要職,妻兒老小全在國外,如果讓他為國捐軀,在祖國需要的時候,能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