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玉蘭被風捲走了,也不知飄到了哪個不知名的角落。
江衍循著那軌跡一路看過去,竟看的入了迷。
許久,都沒開口。
“阿衍,是你嗎?”那端又傳來聲音。
這次,江衍回了話,只有短短的一個字:“是。”
氣氛比這夜色還要沉重。
時隔九年,那個以為早已死掉的人,有朝一日,回來了。
那件他一直害怕的事情,來了。
此時,江衍才發現,他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電話那端似乎是迫不及待,一向素來冷淡的聲音裡竟含了幾不可見的焦急:“你明天方便嗎?”
“什麼事?”
“我想見你。”
江衍又是沉默,他緩緩轉過頭,透過陽臺看進屋裡,屋裡一片靜謐,漆黑之中,他看到床上那具小小的輪廓,她還是那樣,一個人睡的時候極沒有安全感,喜歡蜷起身子,喜歡拿被子把頭蒙起來,微微支起的被子下,像是藏了一隻小刺蝟。
微涼的心口終於微微發燙。
江衍扣在機身上的手指動了動:“佳然,我結婚了。”
那邊短暫一頓,才又開口:“我知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敘敘舊。”
這似乎是個無法拒絕的藉口。
蔣佳然是他當年的救命恩人,他不能連她這樣小小的懇求都拒絕。
當然,蔣佳然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她還是像當年一樣,強勢而主動,喜歡遊刃有餘的把男人的心輕易攥在手心裡。
她只落下一句:“南洋小區四單元五樓,我等你。”
電話很快被掐斷,連同她的聲音一併消失。
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夢。
江衍站在漆黑的夜色裡,夜風吹動衣角,很冷,很奇怪的是,他察覺不到,手腳麻木,心口也一片麻木。
他的手還攥著機身放在耳邊,手機那端是機械的嘟嘟聲,過了好一會兒,一縷碎髮被風吹落散在額角,遮擋了視線,江衍才緩緩收了手機。
他折回臥室,卻沒立刻上床睡覺。
他找到扔在書桌上的煙盒,從中摸出一根,拿了打火機,又回到陽臺。
風似乎大了些。
他垂著頭,擦亮打火機,火苗一瞬間照亮他的臉,卻又轉瞬陷入黑暗間,須臾之後,有薄薄的煙霧順著他的頭頂飄上去。
只是還未飄多遠,就被風吹散了,了無痕跡。
許是煙霧有些嗆,江衍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那雙狹長的眼沉黑一片,幾乎與濃重的夜色混為一體。
他默默地吸著煙。
默默的想著,明天到底要不要去?
如果不去,又要以什麼樣的藉口拒絕?
你總是會發現,那些一直逃避的事情根本逃不掉,它總有一天會來,打的你措手不及。
縱使你在心裡想過一萬次的應對方式,等它真正來臨的那一刻,你還是無法應對。
不能拒絕,不能前往,抉擇從來都是最難的事情。
江衍吸的很慢,這支菸足足吸了十分鐘,到最後,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或許,這件事本身就沒有結果。
他掐了煙,不再想,折回屋裡。
輕手輕腳掀開被子,秦輓歌的側臉模糊的出現在暗夜裡,她睡的很香,很沉,不知做了什麼美夢,樂到唇角都勾起來。
看著看著,江衍覺得全身的寒都褪去了。
他想,他知道他要做出怎樣的抉擇了。
他脫了外套,鑽進被子裡。
小女人立刻下意識的鑽了過來,撲進她懷裡,像個黏人的小姑娘。
他伸手,緊緊擁住她。
黑夜不會太漫長,黎明終將到來。
―――――
翌日。
是個陰天。
秦輓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時,對上一張碩大的臉,許是陰天的緣故,整個房間光線都極暗,江衍的臉部輪廓不是很清晰,唯有一雙眼亮的嚇人。
她下意識往後一滾,抬手戳了戳江衍胸前*的肌肉:“嚯,這麼早嚇唬誰呢!”
江衍一手支著太陽穴,沒有動,依舊直勾勾的看著她。
這眼神,她眼睛裡不是有眼屎吧。。。。。。
秦輓歌伸手揉了揉眼睛,並沒有。
她抬手摸了摸江衍的臉,手感非常好,她問:“幹嘛這樣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