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婚姻愛情甚至於青春,能換來這麼一大筆錢,算起來,也值了。
她自嘲的勾唇,鎖上密碼箱。
“江先生,能否麻煩你的助理送我去醫院?拿這麼多錢我怕遭人搶劫。”
“沒問題。”
“謝謝。”
秦輓歌跟在聶遠身後走出包廂,江衍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瘦弱卻不軟弱,奇蹟般的,他眼底的翻滾的慍怒漸漸散去,最後終歸沉寂。
垂眸,拿起一旁的紙巾,反覆的擦了擦手,脫下西裝,搭在手臂上,西裝外套垂下來恰好遮住了西裝褲那處的濡溼。
男人走出包廂,黑色的車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醫院。
“醫生,我媽媽她,現在可以進行手術嗎?”
“可以,你的手術費湊夠了嗎?”
“夠了。”
“好,我馬上安排手術。”
“謝謝醫生。”
聶遠陪著秦輓歌去叫手術費,從頭至尾,聶遠都跟在他身後,他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小女孩兒,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情景,沒有茫然,沒有無措,有的只是鎮定和有條不紊,她看起來就像是開在懸崖峭壁中一株羸弱卻又有著強大生命力的野花。
她成熟的甚至不像是一個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兒。
她在視窗繳費,有光灑在她面上,透著瑩瑩的白,那張白希的小臉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那笑意,卻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生平第一次,這麼心疼一個女人。
繳完費還剩下將近七十萬現金,秦輓歌抽不開身,她拜託聶遠幫她把錢存到一張銀行卡里。
在病房門口他們分別,聶遠走出兩步又回頭,盯著秦輓歌那倔強的眉眼:“秦小姐,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隨時打電話。”
“好,謝謝聶助理。”
秦輓歌跟他揮手,目送他離開,回到病房。
靜靜的守護。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約莫兩個小時後,醫生走進病房:“姑娘,手術已經準備就緒。”
有護士走進來,把秦母移到擔架上。
離開前,秦輓歌把額角抵在媽媽的額角,手指撫摸著媽媽黑色的髮絲,她淺笑,眼裡淚水在打轉,卻忍住不讓它掉下來,她輕輕的說:“媽媽加油,我在,我會等你活著出來。”
病床上的人安安靜靜的,但秦輓歌知道,媽媽一定聽到了。
她堅信,媽媽一定會活下來。
手術的時間很漫長,秦輓歌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弓起身子,把腦袋抵在膝蓋上,看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一閃一閃。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秦輓歌一動不動。
直至那人走至她面前。
是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手裡拿著一個包裝袋,裡面有一瓶水,還有一個飯盒,有白色的熱氣從飯盒的縫隙裡鑽出來,飯香味兒瞬時在鼻尖擴散開來,秦輓歌這才響起,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怎麼吃飯。
她抬頭詫異的看著小護士:“給我的?”
小護士點頭:“嗯,剛剛外面有一個男人,說是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男人?
秦輓歌抻著脖子朝著走廊的盡頭看了看,大片刺眼的白光裡,並沒有人影,想必是已經走了。
是誰呢?
聶遠?
秦輓歌響起臨走前他的那句話,低頭笑笑,從小護士手裡接過包裝袋:“謝謝。”
翻開包裝袋,拆開飯盒,就著水,吃起來。
沒有胃口,胃裡甚至脹脹的,幾乎要把吃進去的飯菜吐出來,可秦輓歌知道,她必須吃,她的身後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這個時候,她不能倒下。
她大口的往嘴裡塞,強迫自己嚥下,想吐的時候就喝口水,緩緩,然後再繼續吃。
終於吃完,把飯盒扔到垃圾桶裡,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手術也不知道進行的怎麼樣了,從頭至尾,都沒有人出來。
秦輓歌雙手合十放在額前,默默祈禱。
走廊裡的人來了又走,每一次都是新的面孔,潔白的地板上留下各種各樣的腳印,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像是有生以來最慢的一天。
她一遍一遍的抬頭望向手術室的門,又一遍一遍的失望。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一切都離她遠去,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