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與溫情有關的情緒,全在瞬間消失。
那沉下來的臉色,透著冰鋒一般的冷凝銳氣。
可是他跟夏廣國說話,卻是在笑的。
唇角一揚,他衝夏廣國勾了下手指,“過來。”
夏廣國打了個寒顫,風一吹,渾身的冷汗透心涼。
彷彿小元宵剛才動的不是手指,而是死神的鐮刀。
夏廣國根本不敢靠近他,腿軟地站在原地,搶著開口,“唐小少爺,我知道您想問我什麼,我坦白,我這麼幫您說話,絕對不是為了夏綰綰那丫頭!”
小元宵的唇角,上揚得愈發厲害,玩味地笑,“是嗎?”
“唐小少爺,我知道,我這麼說,您一定更覺得我不是個東西了,可是……唉!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夏家的事,真的不是您表面看到的那樣,您……聽聽這段錄音,就什麼都明白了!”
夏廣國一臉痛心的樣子,拿出一隻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夏綰綰的聲音,立即傳出。
她面對夏廣國時,本就是冷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機器中傳出來,就更顯得絕情冷酷,不近人情。
原來夏廣國之前去找夏綰綰的時候,早就準備好了錄音筆,把他們的對話,全都錄了下來了。
夏廣國的算盤打得很響。
他想過了,夏綰綰舅舅的事,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糊弄過去,夏綰綰說要查,就肯定要查了。
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能查出什麼來?
病歷、各種資料,全都隨便他造假,普通人壓根無法查出不對。
除非,夏綰綰請唐宵出手,憑雲門的本事,才能找出真_相。
所以這件事,遲早要捅到唐宵面前來。
既然如此,不如就他先自己拿出錄音,還可以趁機模糊重點,倒打夏綰綰一耙。
錄音有點長,從夏綰綰說早就握有夏廣國逃稅之類的證據就開始了。
小元宵剛開始聽著,臉上還是隱隱能看出笑模樣的。
心裡在想,她這麼厲害,這麼聰明,剛才怎麼好意思說自己笨的?
可是聽著聽著,漸漸聽到夏綰綰舅舅那一段。
他沒說話,很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遮掩住眼底深淵寒潭一般的黑。
夏廣國沒看到那讓人恐懼的眼神,憋了這麼半天,竟然憋出幾滴眼淚來,一等夏綰綰最後幾句話說完,他立即抹了下眼淚,一臉的悲苦辛酸。
“唐小少爺,您也聽到了……唉!是我不好,綰綰的母親去世得早,我沒教好她,可是她這樣說話,也太讓我心酸了,我畢竟是她親生父親,可是這麼多年了,不管有什麼不好的事,她都第一時間懷疑到我頭上,這次更是變本加厲,她說要砍了我的手,讓我自己剁碎了餵狗!”
“唐小少爺,您能想象得到,這是一個小女孩說出的話嗎?一個人要有多狠的心,多歹毒的心腸,才能想出這麼殘忍的威脅,恐嚇自己的親生父親!”
“唐小少爺……這件事,我也有錯,之前我一直沒跟您說實話,這其實就是我非要讓夏綰綰跟您分開,轉而把她妹妹送給您的原因。跟您訂婚之後,夏綰綰徹底暴露真面目了,您說,這樣一個蛇蠍心腸,表裡不一的陰險女人,我怎麼可能放心把她嫁給您!”
夏廣國舌燦蓮花,一口氣說了一堆。
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
可是卻好像由於過度的“傷心”和“悲痛”,越哭越慘,臉上老淚縱橫,滿是被生活折_磨的疲憊。
看起來,實在是讓人為他心酸,覺得他是一個特別不容易的父親。
太逼真了,太容易讓人相信了。
就連小元宵都說,“是啊,女孩子家,又是砍又是剁的,怎麼能說這種話。”
他上鉤了!
夏廣國心花怒放,臉上卻繼續愁苦無奈,長吁短嘆,裝做心裡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小元宵勾了下唇角,“她又不是沒老公,這種話,交給她老公說就行了。”
……什麼?!
夏廣國一驚,卻緊接著,就感到自己手臂劇痛,肩胛骨的位置,被一雙鐵鉗似的手狠狠捏著。
夏廣國疼得當場大叫出聲來。
小元宵身後不遠處,卻有一輛車幽幽降下車窗,有女孩很輕很認真的聲音說,“右手。”語氣淡淡的。
小元宵的唇角,這次是真的勾起來了。
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夏綰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