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之歸道:“確實舊識。你問她,十年前泰鄴城外,她讓誰帶著謝鴻雲離開?”
老門子手一顫:“十年前,泰鄴城!”
他說:“你且等等。”
他一瘸一拐飛快往院子裡走。進屋沒過多久,又一瘸一拐飛快地折回,揚聲道:“快請!快請!小姐這些年惦記的事不多,你算一件!”
隨後壓低了聲音叮囑:“姑娘身子不大好,你莫要觸及她傷心,別說太多謝小將軍的事。”
餘之歸道:“我省得。”
他也是因此才選定第一站去處的。
——這院子,全是藥味。
屋裡的藥味更加濃重。
從外屋走進裡屋,有個中年婆子打起門簾,餘之歸終於看到單琬。
十年過去,單琬已不是那雄姿英發的少年將軍。
她臉色蠟黃,嘴唇一片灰白,骨瘦如柴,半臥在床,蓋著三床被子,床前還放了一個火盆。
外面是五月。可是看她模樣,就是在過冬。
她身側橫著一張小炕桌,上面許多凌亂紙張。在餘之歸到來之前,她似乎在寫著什麼。
單琬聲音不大地招呼著:“之歸?過來坐。”
“我來看你。”餘之歸也不挑剔,直接坐在她身邊,“單琬,辛苦你了。”
“為國捐軀,辛苦是應該的。”單琬雙鬢間帶了絲絲白髮,眼角也多了皺紋,很難想象她還不到三十歲,“到是你,看起來……不大一樣?”
餘之歸在晉境前後遮掩真實相貌,確實有些差異。
“我還好。”餘之歸說,“你這身傷,在泰鄴城弄的?”
“是啊。”單琬回答,“現在我半個身子不會動,像這樣。”她用左手抓著自己右手,晃了晃。
餘之歸看著錦被下不大對勁的凹陷:“腿也沒了?”
“左腿沒了,右腿是個擺設。”單琬說著抬了抬左腿,“左腿就是那次奪泰鄴,受了傷沒養好,後來軍醫給我保命,不得已把膝蓋以下砍了。”
“後來又是一次事故,我傷了脖子,醒來以後就這樣。”單琬說,“都七年啦。我也就閒著沒事寫寫自己的經驗……就是這樣。”
餘之歸點頭。
“我還得感謝你。”單琬又說。
“我?”
單琬看看婆子:“裘姨,你和李伯去整治點好菜。”
“是,小姐。”裘姨點點頭走了。
單琬這才說:“十年前奪回泰鄴的事,仙人都偷偷和我說了。沒有你,我們就算都死了,也贏不了。之歸,我欠你一聲謝。”
“這沒什麼。”
“你也是仙人嗎?”單琬興致勃勃。
儘管她身體困在床上,一雙眼睛依然明亮。
“我不是仙人,是修士。”餘之歸道,“修士的規矩,不能對凡人動手,所以當時……”
“沒事沒事,那兩位仙人跟我解釋過。”單琬正說著,忽然門外傳來喧譁。
“……小姐在會客……”這是門子李伯的聲音。
“……不行我得看看……”一個大嗓門的粗獷男聲。
“……你每次來都沒好事……”李伯聲音充滿嫌棄。
“……怎麼會,琬琬很喜歡的,今天很重要……”
“……你、你怎麼帶著這麼些東西過來……”李伯吃驚地道。
“……因為今天很重要啊!”
“鴻雲來了。”單琬笑,“每次李伯都不讓他進,怕我觸景生情。”
餘之歸問:“他常來?”
“他有軍職,哪能常來?自從我受傷回國都後,他每年跑回來一次。”單琬說著皺眉,“這不是他每年過來的日子,所以邊防又出事了?聽聲音,他還帶了不少人進來,這是怎麼了?”
她還沒想出原因,門簾一掀:“琬琬——你是誰?”
一個身量高挑的青年將軍,連人帶話,一陣風般捲了進來。
他生得劍眉星目,十分英俊,只是面色不善,瞪一眼餘之歸:“琬琬,他是誰?”
“貴人多忘事。”單琬說,“你不認識了?他是之歸啊。”
“什麼!”謝鴻雲差點跳起來,“之、之歸?”
餘之歸道:“是我,然而你我可以稍後敘舊。你過來有什麼事?”
謝鴻雲一拍腦袋:“對對,今天是大事!”
“什麼大事?”單琬好奇,笑問。
謝鴻雲深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