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這麼一勞永逸,而是不能。
陣法運用得當,即使修為差上一個境界也不打緊。黃衣修士對抗嘯風,雖然吃力,但不兇險,可見陣法之威。
第三點原因,他對兩名黃衣修士沒什麼好惡,但是那位給他解圍又解惑的清矍修士,還是有幾分感激之情,因此對那人的兩個師侄,也不好趕盡殺絕。
保險起見,還是佈陣罷。
銅鏡發出的光暈已然擴大至黃衣修士身側一丈八尺之遙,這個距離,即使陣中暗藏殺機,也有足夠時間應對。
黃衣修士哈哈大笑,念動口訣,一手執鏡,另一手往銅鏡背後一拍——月華大作,幻象搖動。
屍山血海的恐|怖景象,便如春雪遇上暖陽,紛紛融化。
恰好一盞茶時分。
周圍露出本來夜色。
黃衣修士正欲仰天大笑,忽然心生警兆。
紅角鴞、雕鴞、長耳鴞、短耳鴞、夜鷹、鴟鵂……
“這、這是什麼幻陣?陣中陣麼?”
三百隻夜行猛禽,在御獸決引導之下,藉由幻陣掩護,來到兩人周圍。
夜行動物聽覺靈敏,是以猛禽飛行之時必須無聲無息,方能捕捉獵物。因此這些鳥兒結成陣勢之時,同樣悄無聲息。
這不算完。
那股元嬰威壓還在!
黃衣修士還來不及多想,就見鳥群錯落有致,數百隻翅膀展開,穿花拂柳般,飛快地移動起來。
他二人連忙操縱陣盤應對。
眾鳥將黃衣修士連同羽扇,包裹成一個裡三層外三層的大球,修士左衝右突,大球也跟著左來右去。
修士從球中不斷攻擊,黃白光線接連閃爍。頓時空中,絨羽紛紛揚揚,如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陣法師終於能稍微鬆口氣,正要跟元嬰老祖搭話,忽見天上銀翼雪虎落了單,雙翼一扇,猛地衝著他們撲來!
陣法師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又掐手決——等等,這、這是怎麼回事?
銀翼雪虎的大腦袋直接頂上元嬰老祖胸膛,隨後一仰臉,一伸舌頭……舔舔舔上去了?
餘之歸抓抓嘯風耳朵,後者發出嗚嗚聲撒嬌,一根虎尾高高豎起,末端彎了個勾,這是大貓高興的意思。
嘯風俯下身,餘之歸抬腿坐了上去,嘯風雙翼歡快拍動,向鳥球衝去。
他一飛近,黃衣修士頓時感到壓力。
偏偏餘之歸要實驗陣法,也不動殺機,鳥兒們來來往往,羽毛雜色斑斕,內中修士眼花繚亂。
“這些靈禽哪來的!”
餘之歸微笑,竟然將普通猛禽認錯,自己陣法果然沒有白學。
“我眼前全是重影!這些靈禽,在吸取我的靈力!”
餘之歸點頭,鳥陣有替代幻陣之功,至於吸取靈力,則是黃衣修士心慌意亂的誤會。果然上兵伐謀,敵方心亂了,自己這邊就勝了。
如此這般,他暗中演練著百鳥陣。
黃衣修士應接不暇之際,突然腳下一空。
——卻是一支奇兵,藉著掩護,從底部啄壞了羽扇法器。
一口當然不夠,幾千口呢?
餘之歸從來就喜歡用積沙成塔,愚公移山的法子,一點一滴蠶食,而後——黃衣修士驚慌中往下墜落,被無數鳥嘴鳥爪子捉著衣領衣袖腰帶,定在半空。
遮天蔽日的鳥翅散開,他倆總算看見正主:“你……你是誰!”
儘管去了遮掩之物露出真容,然而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餘之歸改頭換面後,他倆也沒把大半年前的人和現在聯絡到一塊兒。
餘之歸不答只問:“兩位是自己離開,還是我送兩位一程?”
“你、你——走著瞧!”
“毀損我法器,此仇……”
“稍等。”餘之歸道,“方才的情況,我已用玉簡留影為證。因此兩位應該明白輕重。”這是怕他倆挾私報復,事後找凡人洩憤。
黃衣修士臉上變色。
餘之歸又質問道:“你們傷人在先,是不是也要留下性命?”
“你……”
黃衣修士無法,只得重新祭出一張簡陋陣盤遁去。
餘之歸捻著御獸決,從鳥兒口中得知他倆確已飛遠,剛要叫嘯風落下,驀地,胸腹之間爆開一陣劇痛!
疼痛突如其來,剖心剔骨!
好像一枚狼牙棒,直接抽在要害,骨斷筋折,鮮血飛濺!
元嬰老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