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巫隱垂眸看她,眸中含著清淺笑意,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修煉遇到困難了?還是你撿回來的那個小鬼又氣到你了?”
贏初弦已經有上萬年沒看到巫隱這副溫柔的模樣了,被他觸碰的時候還有幾分不適應,但更多的,是懷念。
這裡,是她真正的家鄉,是她以前拼了命也想保下來的歸處。
她怎麼可能不懷念呢?
贏初弦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沉悶的搖搖頭。
巫隱只覺得自己的徒弟今天有些沉悶,不過他也沒刨根問底,同她一起席地而坐,望著遠處的雲,聲音溫潤的同她說著今天部落裡的一些變化。
贏初弦安靜的聽著,等他說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道:“師傅,我去部落裡轉轉,散散心。”
巫隱微微頷首:“去吧。”
贏初弦緩慢的朝著修建在巫山上的部落走去,視線慢慢的落在那些讓她十分熟悉的建築上。
走入部落裡時,正在自家木屋前弄食物,或編織東西的族人看到她,笑盈盈的跟她問好:“贏大巫,您回來了,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來嚐嚐我的手藝?”
“來我這,我今天獵到了一頭荒獸,肉質鮮嫩,肯定符合您的口味!”
“去你的,不知道贏大巫不喜歡吃肉嗎?我今天去採了好幾個靈果,味道十分甘甜,您等著,我去給您拿。”性子急的族人說完,便匆匆進了屋子給她拿靈果。
族人熟悉的笑臉,熟悉的環境,讓贏初弦不知不覺間眼眶有些溼熱,冰冷的心似乎有了些許溫度。
他們,還沒死在天外隕石下。
也沒有死在月現和神君手下。
他們……都還是活生生的。
在族人熟悉的熱情中,贏初弦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放鬆了些。
她有些沉溺其中。
沉溺在變故沒有發生的時候。
隱藏在暗處的意識看著她的模樣,心中升起幾分得意。
看吧。
它就說,人內心深處怎麼可能會沒有慾望?
只要有慾望,解決她,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剛出生的天道想要抓它,還嫩得很呢。
贏初弦似乎真的沉浸在了這個天道構造出來的世界裡,在她的家鄉里生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彷彿沒有勘破這只是一場虛構的幻境,亦或者說她勘破了,卻不願意醒過來。
暗處的意識謹慎的觀察她很久,久到幻境內的時間流逝了數十年,它才慢慢放鬆了對贏初弦的警惕,並覺得她已經不構成威脅。
天道意識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贏初弦面前,看到她腰間掛著的玻璃瓶時,整個意識變得十分陰沉,沒有絲毫猶豫的對玻璃瓶出手。
它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玻璃瓶,是規則給它設下的牢房。
只要它被抓進去,那就再無逃脫的可能。
所以,為防止贏初弦清醒後,有鉗制它的東西,它要先出手,把這玩意毀了。
然而,在它出手的那一刻,原本正在跟巫隱交談,看起來絲毫沒有察覺的贏初絃動了。
她把關緊的玻璃瓶開啟了。
意識:“!!!”
強橫的吸力襲來,幾乎要將它整個吸進去,無奈之下,它只能斬斷自己身上的一絲力量,才得以從那恐怖的吸力下逃脫。
在它力量進入玻璃瓶的那一刻,正含笑著與贏初弦說話的巫隱停下了動作。
周遭運轉的一切也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飄蕩的花瓣都停在了半空中。
“真是可惜。”看似沉溺的贏初弦緩緩轉頭,看向半空中那道氣急敗壞的意識:“就差一點,就抓到你了。”
前天道意識看著她這模樣,語氣分外陰沉:“你一直都沒有沉溺幻境?你做出沉溺的模樣,是在迷惑我?”
前天道意識氣極了,它咬牙切齒。
人類果然狡猾!
它居然被她矇騙了!
“不,我沉溺了。”贏初弦懷念的看著這個久違的部落:“只是,我看到這些畫面,腦子裡就會控制不住的想起,它們是怎麼毀,被誰毀的。”
“所以我不會忘了,它們是怎麼被毀掉的,是被誰毀掉的。”
前天道意識冷酷道:“我也是在幫你們,讓這些人類進化,推動發展成為更高緯度的世界。”
“更何況,我殺了你們,也給了你們轉世投胎的機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