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像年輕時候義父教給自己的那樣,黃昭很老實地按照師兄指點做了,沒有任何猶豫。
他抬起右膝,手腕微挫,鐵劍向後疾收,身形如風中殘荷般,向後掠去。
這一撤,那兩道正在倒下的山崖便停在了半空。
聶秋的如月劍順勢而入,於夜空裡大放光明,瞬間來到黃昭的身前。
擦!擦!擦!擦!
黃昭衣袍斷落數角,肩頭出現一道鮮微的血口,看著極為狼狽,但竟從聶秋的劍花之中成功地擺脫!
沒有人能想到這樣的結局。
人們很確定,關鍵便在於黃昭那一退。
那一退究竟有何神奇?竟能避開太阿九劍?
黃昭很清楚,避開太阿九劍的是自己的身法與劍意。
但前提,是那一退。
必須先退,才能重新站住。
那一退,是自認不如,是順勢而行。
山峰究竟是遠是近,有時候,只有天邊那朵雲是飄來還是離去。
大將軍教他的,並不是具體的劍招,而是怎樣正確地面對壓力。
因為年齡的緣故,因為某些客觀的原因,總有無法承受壓力的那一刻。
硬撐固然是勇氣,學會後退更是一種智慧。
大將軍用自己幾十年搏殺的智慧,替黃昭消解了聶秋的太阿九劍帶來的威壓。
接下來,就輪到聶秋來承受壓力了。
黃昭神情微寧,劍勢復起,凌厲如山峰間的崖石。
但與先前不同,他手裡的鐵劍,順勢而入,依雲而上。
那兩道山崖不再像先前那般緩緩合攏,而是直接……垮了!
夜風勁拂,衣衫獵獵作響,少年持劍而突,破開那輪落日,劍勢如山崖驟倒!
山崖驟破,崩的晚雲大亂!
聶秋悶哼一聲,收劍一格,雙腳踏雲而回,身法說不出的隨意瀟灑。
一聲悶響,直至此時才響徹夜空。
那是如月劍與黑鐵劍相遇的聲音。
只是瞬間,局勢便已逆轉。
一個照面,聶秋的胸腹間便出現了一道血口。
他雙腳落地,執劍於側,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
他知道已經處於劣勢,心神卻沒有任何慌亂。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再退!”
聶秋神色微微一凜,卻聽出那聲音來子遠端,並非是場中之人發出聲音來,心想什麼玩意兒?
雖然心中想著進取進攻,但他的腳卻不知為何向後再退數步。
便在他剛剛離開,他原先立地的地面上,出現一道極深的裂縫!
聶秋臉色微變,他這時候才知道,黃昭的那道劍意,竟然悄然無聲地隱然至此!
直到此時,對方的劍意才枯竭用盡!
好似那大山驟倒,橫斷了江水,那迸出的崖石,卻比人們看到的更遠!
如果不是那神秘的聲音的提醒,聶秋只怕現在已經身受重傷!
……
……
二師兄很意外,望向聶秋。
殿前石階上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聶秋的身上。
聶秋與黃昭的交鋒不過數招,片刻時間,各遇極大兇險。
大將軍能夠識破太阿九劍的真義,一聲喝斷,助黃昭以離山劍法裡最普通的法門應對,逆而破之,這等見識,這等應對智慧,實在令人讚歎,但他是範堯,所以沒有人會覺得太過震驚或者意外。
可是……聶秋為何能夠看破黃昭那道劍勢?他為何對離山劍法看上去無比熟悉?
難道他也像大將軍一樣,擁有無比廣博的見識,以及那上百場搏命廝殺之後的豐富對戰經驗?
沒有人能夠相信這個推論。
場間的沉默安靜,只維持了很短一段時間,便再次被打破。
聶秋像是感受不到那數百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把目光從黃昭身上收回,望向對面的大將軍範堯。
“破軍氣!”
“積明光!”
“破曉之擊!”
“劍懸江山!”
他連說四個詞。
那是四個劍招的名字。
是那暗藏在太阿劍法裡的奪命四招。
這並不是聶秋自行領悟的,而是同樣來自於那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聶秋也終於認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