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高出同齡人一頭的英俊少年走到身邊,伸腳踢了踢還在地上掙扎的“自己”,皺眉說道。
“死沒死,沒死就趕緊起來,教官馬上要來了,耽誤我們練拳,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全身痠痛的“自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接二連三遭受的屈辱讓怒到極致的許晉反倒變得冷靜下來,他好像成了一個真正的看客,藉著這具同樣叫“許晉”的軀體,旁觀周遭發生的一切。
不知是因為看清高個少年的面孔而心生恐懼,還是因為身子太過虛弱,剛剛從地上爬起的“許晉”,一個踉蹌,朝正前方的高個少年栽了過去。
高個少年滿臉厭惡,伸手一撥,不偏不倚正好甩在“許晉”臉上,打得他金星直冒,再次摔倒在地。
人群中又是一陣鬨笑,漸漸有少年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目光中多是鄙夷不屑。
這一巴掌,高個少年看似沒用多少力道,實際上下手極重,許晉的腦袋被打得昏昏沉沉,眼前驀地一黑,景象突變,自己竟然變成一葉扁舟,飄蕩在昏暗無邊的海面上。
風暴突起,平靜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扁舟如陷地獄,在海浪間沉沉浮浮,兇險萬分。
直覺告訴他,船覆則人亡!
他想活下去,即便以如此詭異的方式,他也要活下去!
靠著遠超常人的堅韌意念,扁舟頑強的度過了一波接著一波的驚濤駭浪。
距離他不遠處,同樣一葉扁舟,卻被洶湧的浪潮無情打翻,最終沉入海底!
風暴驟停,海面恢復平靜,好像之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許晉神魂巨震,眼前景象再次發生變化,再次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圓臉少年。
“許森,你下手太狠了點吧。”圓臉少年將他從地上攙起,皺眉對一旁的高個少年說道。
“教訓一個廢物而已,怎麼,你有意見?”許森一臉譏誚,瞥了一眼圓臉少年,拳頭上的骨節被捏得咯吱作響。
“教官馬上要來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圓臉少年沒有回應許森,只是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回到人群。
“窩囊廢!”許森也覺得有些無趣,聳聳肩膀,轉身離開。
無戲可看,圍在他身邊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許晉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依然以為自己只是一名看客。
直到他覺得累了,想眨一下眼睛,結果眼前景物一黑一亮,眼皮如他所要求那般翻動了。
動了?一股難言的激動湧上心頭,許晉下意識地想伸出雙手。
雙手緩緩抬起,十指纖細,掌心處有幾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許晉怔了一怔,雙腿也在他的控制下後退了幾步,
他想起沉入大海的那一葉扁舟,恍然大悟,身軀原主人的靈魂,竟然隨著扁舟的傾覆,徹底消亡。
“我活了!”許晉低聲呢喃,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
沒有人注意許晉的怪異舉動,對這些心高氣傲的少年來說,許晉只是練武前的一道調味品,是放鬆心情時用來作弄的物件。
“教官來了!”人群中不知是誰輕撥出聲,眾少年心頭一震,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昂首挺胸,身軀筆直,排成一個整齊的方陣。
一身破爛長袍,和周遭眾人格格不入的許晉,被人你推我擋,趕出方陣,獨自站在平臺一角。
在此期間,許晉沒有反抗,因為震驚於自己的突兀重生,有些茫然失措。
身高七尺,背脊挺拔的演武教官,雙臂突震,如白鶴展翅般平地而起,飛身掠上演武臺,引得臺下眾少年齊聲喝彩。
演武臺高足一丈,位於演武場北端,插滿各色許字錦旗,由山林中最為堅實的紅衫木搭建。
演武教官叫許青塵,專門負責教導族中少年子弟,在年輕一輩中威望極高。
許青塵目光如炬,一言不發的開始掃視臺下眾少年,被他目光掠過的少年無不奮力挺起胸膛,意圖展現自己的英武風貌。
視線最終在平臺一角的許晉身上停頓了下來,許青塵眉頭微皺,開口說道:
“習武不易,心,性,身,三者缺一不可。所謂武者,心要堅,性要韌,身要剛。”
“撐不住萬般磨難,不如早日退去,免得貽笑大方。”
一席話,意有所指,眾少年心知肚明,此刻強忍笑意,小臉憋得通紅。
許晉心神恍惚,如墜夢境,依然分不清真假虛實,自然也沒有聽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