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耗著吧。”
略一沉思,謝淵瀾上前幾步,對著一臉淡漠的門人道:“請轉告崔榮,今日之事,明日便沒有說法了。”
那門人微微一愣,就見謝淵瀾微微一笑,神色間卻是斂盡了謙和,剩下的便只是謝氏宗主的傲氣與尊貴:“想來你也並不知道什麼事情,便也罷了,在下這就回去了。”
說完,她輕輕轉了身,揮了揮手:“做個好夢。”
那門人腦中念頭急轉,口中已經急切道:“等等!”
“嗯?”謝淵瀾頭也未回,只淡淡道,“在下困了,如今想說什麼,恐怕也無法冷靜思考。若有什麼事,請崔榮明日親自到謝府說吧。”
“謝公子!”那門人急了,上前兩步,險險要伸手去拉謝淵瀾的衣服,被明夷瞪了一眼,手頓時就僵在了半空中。
“謝公子,”朱漆的大門在身後發出深沉而暗啞的聲音,一人靜然而立,“請隨我來吧。”
“崔大爺,真是抱歉了,”謝淵瀾冷冷一笑,“在下現在突然不想進去了呢。想來婉姑娘的事,崔家尚能解決,在下這巴巴來一趟,倒像是多此一舉呢。”
“說不定,崔大爺你等的便是在下自己送上門來?”
崔榮走上前去,便看到謝淵瀾如玉一般的臉上盡是冷冽之色,似笑非笑之間,竟有幾分不屑,忍不住泠泠一驚。
那少年雖只是尋尋常常站著,卻隱然有種淵渟嶽峙的氣勢,強大的壓力撲面而至。崔榮突然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謝淵瀾就算年紀尚幼,但是接任謝氏宗主之位已經數年,早已經是掌握了謝家七支。即便是當年便是馮太后在時,若有召見,也向來是在未央宮等待——這世上,還從不曾有人敢讓謝氏的宗主等。
而謝氏向來是七世家之首,今日別說站在此地的是他,就算是如今的崔家宗主,也未必敢讓謝淵瀾等。
“還是說,崔大爺自以為抓住了謝家的小辮子,可以討價還價?”謝淵瀾眼中盡是嘲諷,她一旦不笑了,便仍是睥睨天下的謝氏宗主,談笑間,俯仰王侯,亦不動聲色。
在她的名頭之前,不是吏部尚書,也不是名士小謝,而是謝氏宗主。
崔榮額頭上冷汗滾滾而下——與謝淵瀾這樣的人相處,一步錯,便是滿盤盡毀。他代表崔家立足京師已經數年,對傳說中謝氏宗主卻是知之甚少。一來是因為謝淵瀾極少出門,馮太后亂政之時,七世家彼此間走動甚少。二來,謝家有自己的家僕圈子,平日裡幾乎不用外人,因此關於宗主的事情外界所知不多。
至於市井之間所風傳的,謝氏家主年幼可欺,根本不足為信。
無論如今形勢如何發展,他已經在輕敵之間,失去了最好的發難機會。
“謝公子,”崔榮抹了一把冷汗,神色間卻仍是鎮定,“這不是婉姑娘突然出了點事,在下一時急糊塗了麼。您大人有大量,寬恕則個。”
謝淵瀾微微垂下眼睛,斂去了所有的表情:“那麼,婉姑娘現在情況如何?”
崔榮目光逡巡一週,微微湊近了謝淵瀾,小聲道:“謝公子,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婉姑娘是何等狀況,謝公子一看便知。”
謝淵瀾看了看他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不好的念頭升起,面上卻是紋風不動:“既是如此,請帶路吧。”
崔婉的房間在西廂房,簷廊下一串風鈴在微風中輕輕搖擺,發出清脆的聲響。
崔榮將謝淵瀾帶到門前,卻垂了手道:“謝公子,在下便送到此處,您自己進去吧。”
“崔大爺。”謝淵瀾靜靜出聲,叫住正要離開的崔榮,“你果真是糊塗了麼?雖然婉姑娘確實是在下的未婚妻,但是畢竟尚未過門不是?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總要有些顧忌吧?”
不料,崔榮聽了卻是微微搖頭:“謝公子,婉姑娘發生這種事,在下亦是無顏見宗主他老人家了。至於這場婚事,就算謝公子您不嫌棄,恐怕也是要成空了。”
謝淵瀾心下一驚,伸手扣住崔榮的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婉小姐她……”見她如此神色,崔榮也是一臉苦澀,沉默半晌才黯然道:“她被人侵犯了。”
“什麼?”謝淵瀾臉色劇變,鬆開了扣住崔榮肩膀的手,退了兩步。
“謝公子,如今在下說什麼都是枉然了,”崔氏嫡女在平京出事,他這個主事人也是面上無光,表情沉痛,“下人們都說最後看到小姐是跟冕公子一起,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謝淵瀾略略皺眉,心中卻是冷冷一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