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瀾笑了一下,略略拱了拱手,與明夷俏然離去。
回到謝家之後,吩咐下人在琅琊別院收拾了一間臥室讓崔婉暫時安歇,謝淵瀾的神色才慢慢變了。
明夷回到謝淵瀾寢居的時候,才看到她一口貝齒咬著下唇,幾乎要咬住血來。
“主子,”明夷有些心驚,急急撲到她身邊,“你鬆鬆口。”
“好,很好,”謝淵瀾冷冷一笑,手中微微用力,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就四分五裂了,“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人來挑釁謝家的權威了呢。”
“主子的意思是?”
“去查查,崔婉這幾日在京師都見了誰。崔家在京中的人馬手腳可還乾淨,還有,今日謝冕到底做了些什麼!”
明夷略略有些遲疑:“主子,我想,不可能是冕少爺。”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是他,”謝淵瀾狠狠道,“但是,別人會信嗎?崔滌會信嗎?”
謝家名帖早已發下,崔氏宗主還未動身,長房嫡女就先行了,這其中會那麼簡單麼?還是有什麼陰謀呢?
城春草木深
26 同門
如此忙活之後,天色已經接近五更,明夷皺著眉頭服侍謝淵瀾更衣,忍不住嘆了口氣:“主子。”
“明夷,我沒事。”謝淵瀾淡淡笑了一下,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眼中的睏倦,“崔婉那模樣,應該不會醒太早,你先休息下。”
“知道了。”明夷將她身上的官服都撫平之後,才直起腰,“昨夜暗影傳來訊息,說鄞州那邊謝家的暗樁都已經安排妥當,只等主子的命令。”
“如此甚好。”謝淵瀾接過她遞來的手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臉,“七世家的人都已經動身了麼?”
“謝氏宗祠傳來訊息說,繼承人的事情,宗主自己拿主意就是。其他六世家的宗主都已經在路上了。應當會在四月底五月初抵達平京。”
“嘖嘖,宗主齊出麼?這樣子倒不像是來祝壽,反而像是要逼位呢。還是我們自家的宗祠會做人。”謝淵瀾淺淺一笑,帶了點狡黠,“師父他老人家呢?”
“聞老先生三天前就已經到了平京。”明夷略略低下頭去,臉上有一抹慚愧,“可是,老先生入了平京之後,我們的人跟丟了。”
謝淵瀾端著茶杯,漱了漱口,才慢慢道:“這不怪你,師父他好歹也是天下四大奇人之一,若是任什麼人都能跟蹤,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是。”明夷也笑了,抄著手問道,“主子,廚房有新做的點心,吃一點吧。”
“不了,沒有什麼胃口。”謝淵瀾搖了搖頭,“我先上朝去了,那點心等熙兒醒了,給他送過去。”
明夷應了一聲,轉身自去安排了。
謝淵瀾走到大門口,就見一頂軟轎在臺階下等著,轎伕見她出來,微微拱手行了一禮:“宗主。”
“明夷,這是……”
“主子,你昨晚沒有到後半夜都沒有睡,今日便坐軟轎去吧,好歹可以歇會兒。”明夷心疼地看著她,“今日不是還要見見新科的學子麼。”
謝淵瀾皺了皺眉,略一遲疑,看了看明夷掀起來的布簾,微一彎腰,坐了進去。
明夷放下簾子,對著轎伕們輕聲道:“路上穩著點。”
“姑娘放心,屬下等省得。”轎伕亦是輕聲應答,抬著軟轎輕便而行。
到得宮門口,軟轎微微一頓,謝淵瀾迷迷糊糊間掀開了簾子,湊出去頭:“到了啊。”
“宗主。”前面左側的轎伕略略躬身,將布簾掀開,一隻手撐在謝淵瀾頭頂上,“屬下等只能送到這裡了。”
“唔。”謝淵瀾睡眼朦朧地應了一聲,隨即起身,衝著他點了點頭,“辛苦了。”
“宗主客氣了。”那轎伕似乎淺淡地笑了一聲,微微行禮之後,快速離去。
謝淵瀾對皇宮十分熟悉,已經達到了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的境界。顛顛倒倒走了一陣兒,覺得手臂一緊,一個人自身側扶住了她,“小謝。”
謝淵瀾歪著頭去看,那臉是嚴肅方正,聲音低沉溫厚,不是秦如晦是誰。
“是秦大人。”謝淵瀾下意識笑了一下,“早。”
秦如晦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最後不得不一臉疑惑地探了探她的額頭。“小謝,生病了可以請假。”
“……”謝淵瀾有點心虛,微微別過了頭。她自小身體不好,有個小病小災的,身邊總會有人十分緊張,因此在不嚴重的時候,也就自己悄悄吃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