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難辦。”寧墨離露出糾結不定的神態，最終長嘆一聲。
若是擱在二十二年之前，哪怕有稱號三步武宗境阻擋，又有何妨？只需隨手一拍，即可解決問題。
可如今。
他太虛弱了，快要油盡燈枯了。
“弱啊。”
“我真是太弱了。”
寧墨離揹負雙手，頗有些日落遲暮的滋味。
不知內情的人，恐怕絕對猜不到枯瘦如柴的寧墨離，仍然有著稱號武宗境的武力。
“也罷。”
“得饒人處且饒人，趁此餘生做一個溫藹可親的好人。”寧墨離暗暗告誡自己，隨後撥通了韓東的手機號碼。
嘟嘟。
手機話筒，傳出等待接聽的聲音。
旁邊經過四五個年輕男女，打打鬧鬧，差點撞上寧墨離的虛弱身體。年輕男女們瞄了眼寧墨離的蒼老面龐，倒也懶得道歉，一溜煙的追逐打鬧，離開了寧墨離的視野範圍。
他們壓根沒看到。
寧墨離渾濁雙眼之內，劃過一絲兇光。
“師尊？”
“師尊？”
魅族手機傳出韓東的疑惑聲音。
寧墨離老臉浮出微笑，顯然很贊可這位徒弟：“聽聞昨日你登門拜訪了帝都卓氏世家，禮貌有加，落落大方，為師對此深感欣慰。”
“呃。”
手機另一側的韓東，有點愕然。
自己分明是登門問罪，怎麼到了師尊嘴裡變成了拜訪……而且什麼禮貌拜訪之類的詞語，大約不在寧墨離的字典裡。
“師尊。”
念在精神病人思路廣，韓東也沒有否認：“卓氏販賣我宗遺寶，再加上私自勾通櫻花島國，徒弟只是小懲大誡，想必武術宗盟必將給予相應的懲罰。”
此言一出，寧墨離輕輕頷首。
他拿著嶄新的魅族手機，隨意踢了兩腳翠綠草坪，輕輕挑起一根剛剛生長的綠草，擱在腳底下，碾碎成渣滓。
“好徒弟。”
“你做得對，思路無錯，深諳咱們青山宗的良好美德，不枉為師近些年煞費苦心的教導。”寧墨離的聲音有了一點點和藹。
“……”
韓東已經無語了。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什麼良好美德，什麼近些年，自己這位師尊有點病情加重的趨勢。
緊跟著。
寧墨離的蒼老聲音，蘊涵淳淳教誨的溫藹：“但你年紀尚淺，做事終究有些疏漏。”
“什麼疏漏？”韓東疑惑。
監守自盜且私通櫻花島國的卓壁成，已經伏誅。卓詠石重傷昏迷。青山宗遺寶也令卓氏七日之內歸還，他想不到哪裡有遺漏。
這時。
寧墨離笑呵呵道：“你得站在卓壁成的角度上思考。我們人類總歸是群居性生物，誰都不想孤獨，想要有人陪伴。”
“為了弘揚我們的寬厚美德。”
“你應該送他全族齊齊上路，讓他黃泉不孤獨，讓他心滿意足的微笑離開。”
教導完畢。
寧墨離如願以償的結束通話電話，面帶愁緒，望向西下夕陽。
有點憂愁，也有點悲傷。
畢竟自己的剩餘時間，著實不多了。
他嘆了口氣：“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心中。希望徒弟你切莫辜負為師的一片苦心。”
與此同時。
帝都四環。
酒店頂層。
韓東搖了搖腦袋，頗感無語。
虧他剛剛還在認真聆聽師尊寧墨離的教誨，上半句倒還正常，下半句直接變成了一言不合殺全家的古怪畫風。
“我這位師尊，時時刻刻想著教導我這些奇怪美德。”
“好端端的一個詞兒，硬生生讓師尊給掰歪了——什麼是美德，師尊他根本不懂。”韓東揹負雙手，俯瞰帝都景緻。
房間無聲，渲染靜謐。
帝都風景，五光十色。
良久之後，韓東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源自內心的感慨：“我，才是美德啊！”
緊跟著。
房間響起敲門聲音——咚咚。
韓東目光微動，卓絕難言的靈感確定了敲門之人的身份，正是聖泉宗的蓋世江風玄。
“唔。”
他徐徐轉身，輕輕彈指。
憑空產生一道若有若無的光芒勁道，流光溢彩似得，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