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龍傲王的夫人卻寸步不讓,冷哼道:“王爺,你這是嚇唬我們呢?擺明了是你女兒想蹬腿,讓我們威武郡很沒面子,好像還是為了一個不名一文的小子,你是欺負我們威武郡沒人呢?”
龍敬王勃然大怒,但是依舊很紳士地說道:“夫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看不見我女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嗎?”
龍傲王倒是很能從中斡旋,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別大水衝了龍王廟,多傷感情啊;安安有事,我們心裡也不舒服!我看這樣吧,把那個叫什麼方成雀的殺了,不就一了百了嗎?至於婚姻大事,可以後面再談——”
龍傲王的夫人終於也妥協了,說:“也罷,只要殺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成親的事,可以慢慢再談!”
龍敬王猶豫了半響,卻沒有回答他們倆;龍傲王的夫人又忍不住提醒道:“王爺,這已經是我們所能容忍的極限了;我的態度早已經表明,平安郡主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想悔婚,絕對沒門兒!”
安安的病情日益嚴重,幾乎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大和尚、連雲奇、狐寶都來看望過她,可她完全沒有知覺,消瘦的臉龐上已經很難再找到昔日的光彩!
小奴日夜盼望著方成雀能鬆一鬆口,至少也該讓她去看看郡主,可是,方成雀緊繃的神經似乎到了發瘋的邊緣,兩隻充血的眼睛像剛吃完人的野獸;安安的病情在加重,方成雀的瘋魔也在加重,兩人同時忍受著時間的煎熬!
又過了三五日之後,王府中忽然傳來驚天動地地哭喊聲,原來安安真的死了;小奴聽到這個訊息,當場就跪了下來,捂著臉痛哭不已,她嘴上雖然不敢說,但她在心裡已經暗暗怪方成雀太無情了,他就這樣逼死了安安……
方成雀兩隻手撐在桌子上,像中邪了似的,不停得顫動著,眼裡的血絲漸漸化成血水,在他的眼眶中充盈不落;連雲奇驚張地跑過來,喊道:“阿卻,安安死了——”
小奴放開雙手,想告訴他,他們也已經知道了;不想,方成雀忽然大呼一聲,噴濺了一灘鮮血,是的,他早知道會這樣,他每天都在做這樣的心理準備呢,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準備了就能倖免!
當他第一次聽到安安死去的訊息,他還在努力告訴自己,要鎮定,犧牲只是在他的計劃之中的;可是當第二遍再聽到安安死去的訊息,方成雀已經完全瘋魔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但他知道,是自己一點一點害死了安安,而且,還是利用她純潔的感情,這真是一場漂亮的陰謀!
方成雀吐完血之後,忽然聳著肩膀笑起來,這笑聲中充滿了悲傷和無奈,連雲奇是不懂,可這一刻,小奴卻聽懂了,方成雀還是以前的方成雀,即便性別改變了,可性格卻不會變!善良的人,擁有的是善良的恨!
笑完之後,方成雀也倒下了,這回,該換他病重了!
一夜淒涼北方吹,本來熱熱鬧鬧的王府,可現在,一個魂歸西天,一個危在旦夕,丫鬟奴才們悚然而立,不知今年是撞了什麼邪神,走如此的黴運!
龍敬王一夜間華髮生,他的富貴也掩飾不了他的蒼老,感情這東西,太折磨人,消耗的不僅是青春,連心也被它慢慢侵蝕了!
他躲在一間沒人的小房子裡,把門關起來,獨自擲骰子,聽三個象牙骰子在冰冷的碗裡轉來轉去,他沒有方成雀那樣的“混元天地色”,也擲不出什麼徵兆來;無非就是前人那句老話,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他原以為自己賺了個賭技通天的高徒,有望可以一睹揚州的雀神,以慰他多年來的心願!
可是驚天豪門還沒去,自己的女兒就因為感情的折磨死掉了,而這個多情的小子也嗚呼哀哉,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有老僕人來稟告,說:“龍傲王在準備棺木,說是要把郡主的屍身運到威武郡去……”
龍敬王身心疲憊到了極點,只有氣無力地說道:“隨他們去吧!”
那老僕也不敢再打擾龍敬王,說了聲“是”,便離開了。
萬籟俱寂,龍敬王的這座濱江豪宅裡了無生氣,喜慶的紅燈籠被換了下去,掛上新喪的白幡以及黑燈,顯出詭異的氣氛來;十多個木匠圍在一個偏僻的園子裡,叮叮噹噹地趕製棺木!
這裡,似乎已經變成了龍傲王的天下,他的夫人指揮著一群笨手笨腳的丫鬟,要多神氣有多神氣;她叫人去找李威,好歹也是他的亡妻,禮節上還是要披個麻,戴個孝的,別讓天下人恥笑他們威武郡不懂禮數!
可丫鬟們找了半天,又哪裡能找到李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