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無人煙,行路人到了晚上,往往只能露宿荒野。而武者門派,有許多都是設於山中,便於在變亂髮生時,據山防守,因此道門令武者門派代替驛站,負責接待工作,供使節休憩,也並非沒有道理。然而道門對於武者,往往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侵逼迫害之事,不在少數,因此這樣的命令,也加重了武者和修真的矛盾。
一群忘憂谷門人,見到這青年男子如此謙和,不由都有些驚奇。以前來的道門使者,也有不為非作歹的,但一個個也都兇著臉,高視闊步趾高氣昂,斷然不會說話這麼恭敬。
這名叫李忠的男子看起來年紀三十歲上下,臉容英俊,但已經微微有點發福。他手裡牽著個九歲上下的小孩子,小孩子留著劉海短髮,長得粉雕玉琢,玉雪可愛,嘴裡含著個棒棒糖,左手捏著一個烏龜形狀的撥浪鼓,搖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後面,還跟著個老僕,戴著一頂大氈帽,頭髮花白披散,身軀佝僂。這老僕的修為極低,連吳鋒都能感知出來,氣息比起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吳鋒心中暗想,三河劍派李家,的確也是名門。
三河劍派為星河劍派、海河劍派、冥河劍派三派合併而成,雄據襄陽,與荊州大派神霄道為同盟關係。李忠自稱受到宋皇之命,其實當然是受到神霄道道主龍戰野的任命,自從六十年前的“元景之亂”後,南方大亂,大宋爆發內戰,流血飄櫓,十年之間,豪傑並起,控制大宋的各派,都經歷了一次大的洗牌,原來腐朽的道派聯盟,換血之後,卻也分崩離析。
如今的大宋雖然還維持著國家的名義,但荊州、益州、揚州三個部分,實際上已經各自為政,還互相牽制。不然,大魏滅亡時,以大宋的國力,怎可能不大肆北伐?
在星河劍派、海河劍派、冥河劍派三派之中,星河劍派為遠古大派,歷史極為久遠。因此,三河劍派,一開始也由星河江家主導。然而,星河劍派修煉《大夢心經》,崇虛而不務實,認為夢境有多少層,力量就有多大,因此透過在空想中進入無數層夢境,來獲得掌控無限廣大多層宇宙的虛擬快感,但門中弟子因為熱衷於虛無的快感,而忽略夢境構造的合理性,所以精神力並不能得到長足進步,故而漸漸衰落。
海河劍派的李氏一族在星河一系衰落後,掌握三河劍派大權,整合門派,但經此波折,三河劍派實力大衰,無力爭奪荊州之主地位,只得屈從於神霄道,與其結盟,實質上則是成為附庸。
“來,小竹子,把玩具還給爹爹,給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們打個招呼。”李忠笑著道:“這是犬子,單名一個詢字,小名靈竹,從小就喜歡烏龜,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李詢把嘴裡的棒棒糖吐了出來,讓李忠拿著,但手裡依然握著那個烏龜形狀的撥浪鼓,窩在兩個掌心之間,臉上帶著笑意,給眾人作揖,顯得極為乖巧。隨著他雙手的起伏,撥浪鼓繼續啵啵作響。
“小竹子給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們問安啦!”李詢臉上帶著盈盈笑意,說道,聲音清脆溫軟,讓人聽著就心生暖意。
一群忘憂谷門人見這小孩子如此乖巧可愛,不由心生憐愛之意,對李忠的戒備,也霎時間消除了大半。小李詢掙脫了父親的手,扯住蕭狂歌的衣角,仰起頭,眼巴巴地望著道:“這位伯伯,給小竹子糖吃。”
李家父子突然來臨,蕭狂歌身上自然沒有準備糖果,但早有忘憂谷弟子上去,將裝了糖果的小袋子遞給蕭狂歌,蕭狂歌再送到李詢手裡。
李詢滿臉歡喜,連聲道謝。
蕭狂歌引著李家父子,道:“下面,蕭某人便給尊使安排筵席,接風洗塵。”
李忠道:“蕭兄不用這麼客套,就叫我賢弟即可。”說話時,臉上一片真摯坦誠神色。
蕭狂歌見此人當真是不擺架子,不由也心生歡喜,想著這次終歸不會有麻煩了,便一口一個李賢弟,和一群門人弟子簇擁著父子二人,到安置客人的精舍,那位隨他們一起來的老僕人,則被安置在下間。
李家父子被安置在鄰湖的一間精舍內,精舍以修竹築成,依山傍水,靠水面有一條遊廊架入湖中,湖心有幾座小亭,以各式古董裝飾,佈置得極為雅緻。自遊廊自小亭,簷上都懸著以碧玉製成的風鈴,隨風而動,清脆的鳴響,令人心曠神怡。
由於幷州多山,這忘憂谷內的地勢,也是起伏不平,不易修建四合院這樣齊整的大院,而這座精舍又是靠著湖水以取湖景,因此形式就受了山水的限制,十分之狹長。李家父子所居的正方,離老僕所居的下間距離有十數丈,只以湖岸上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