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輒言死,說明他底氣還是不足。但權臣們把大汗王當作可以用溫水煮死的青蛙,然而實際上,這隻青蛙在水溫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依然會跳出水鍋來拼一把。
吳鋒和薛洗顏相視一笑,而後同聲道:“願為大汗王竭盡死力。”
穆圖爾?華利取來盛有狼血的珠槃玉敦,供雙方歃血為盟。這種事情當然不能有書面協議,以防洩密,只能以儀式來表示誠意。
幾人以手指蘸血,微抹於面頰,隨後將玉杯中的狼血一飲而盡。
雙方對視,眼中都是昂揚的神色。
大汗王一揮手,令穆圖爾?華利退出去。
而後道:“王都下方,有一條密道系統。先人修建此密道的目的在於,若王都淪陷,子孫可憑此逃出。”
“這密道系統的秘圖在王室中代代相傳,而無銘等人畢竟不是王族,因此並不知道。”
“本王也曾考慮透過王都地底彎彎繞繞的密道襲殺無銘,但又怕事後另外兩大權臣指責我無故殺害重臣,起兵弒君。而且一直制定不出一個縝密的計劃,今日既得兩位相助,當能藉此開展行動。”
言畢,轉向牆壁。用手指在某處輕叩三下,一塊牆石便被大汗王取了下來,原來只是一塊石板。
暗格當中,放著幾張秘圖,老汗王取出一張,鄭重其事地放在吳鋒手中。
“多蒙大汗王如此信任我等。不怕我等憑藉此密道反過來襲擊汗王?”吳鋒半開玩笑地問道。
汗王答道:“你們和無銘已經是死敵。不可能化解恩怨。如果你們欺詐於本王,實際上卻與拓跋漠或者穆尼勾結的話,這密道本王清清楚楚,早有防備,以此來對付本王也毫無用處。”
兩人相視大笑。
汗王雖然沒有能力,卻絕不是一個蠢人。他想做一個不被權臣壓迫的汗王,吳鋒想要保障自己在草原上的勢力,支援自己在中原的爭霸,雙方正可以各取所需。
吳鋒、薛洗顏與大汗王略略商議了計劃。便同大汗王作別。
數日之後,拓跋玉也出現在密室之中,三方再次歃血為盟,相約消滅三大權臣,還王都以清氛。
回館舍的路上,薛洗顏突然看向吳鋒,眸光瀅瀅閃爍。
她低聲道:“要下雪了。”
王都曳洛城這一帶有地熱場域,下雪極晚。
但冬意漸深。下雪也沒什麼奇怪的。吳鋒知道薛洗顏善觀天象,但不知道她說這個做什麼。
薛洗顏以絕好的目力掃了掃四周。確定沒有人在尾隨監視,方才道:“非常大的雪。”
她強調了“非常”兩個字。
“我們得去密道中看看,才決定密道在計劃中起到什麼作用。”吳鋒應道。
兩人都明白,對手並不簡單,如果只是一般的謀略,必定被識破。
無銘固然不足道。但無銘如今的智囊卻是神霄道五公子龍傲天,一戰攻滅庫莫奚部的天才人物,比起雲水依只會更難對付。
……
金帳王庭的王宮,與中土並無太大的差異。
同樣是紅牆金瓦,黑鐵為門。大道兩旁是青漆的木樓,雕刻著飛簷斗拱。不過牆上和道路兩側,多有蒼狼或是白鹿的圖騰,一根根圖騰柱紮根在王宮各處,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當年柔然人有南下攻滅大魏之心,羨慕大魏皇室的氣派,開始學習中土的禮法,又要保守草原上的文化,結果學成了四不像。
胡笳聲聲之中,一眾重臣進入大殿。
本來王庭沒有每日參拜的規矩,但今日不同,乃是國師無銘受封左賢王的日子。
左賢王,又稱護於,乃是金帳王庭最興盛時僅次於大可汗的職位,遠在國師、國相和俟利發之上。
此職位歷史極早,在遠早於柔然人的匈奴人時代,就有左右賢王的劃分。
如今左右賢王已經成為虛銜,但無銘此次進封左賢王,亦顯示出無上的尊榮。
大殿之中瀰漫著龍涎香的氣味,卻依然遮不住這些草原人身上的羶腥之氣。吳鋒在會津城從來沒有聞到這種氣味,足見蘆名教在中原文化上的學習,要比金帳王庭正規得多。
不過來到草原這麼久,吳鋒和薛洗顏對於這種氣味已經沒了什麼感覺,泰然自若地上去就座。
國師無銘身穿繡有白狼的金邊長袍,與大汗王平起平坐,滄桑的面容今天卻顯得格外精神。而大汗王則依然是一副虛弱的模樣,低低喘著氣,彷彿隨時都會死掉一般。
龍傲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