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一天,上午見了四姑娘、五姑娘,下午見了大姑娘,一天時間都讓大房的姐姐妹妹打發了。”
“四姑娘、五姑娘可是人精,先前就會哄老太君,現在我們娘娘得了勢,又想方設法來哄娘娘了。”碧綺撇撇嘴。
“若是她們姐妹兩個有靠,哪會這樣到處逢迎?關起門來做個輕省的女兒家還來不及。”謝錦言說。
“可瞧著她們對娘娘那親熱勁,我就膩得慌。”碧綺吐了吐舌頭。
“你這丫頭。”謝錦言笑道,“我雖能理解她們,但對她們還真喜歡不起來。這位大姐反倒出人意料,極好相處的模樣。”
碧綺唸叨:“娘娘不曉得,大姑娘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怎麼個不一樣?”謝錦言問。本只想親戚見面走個過場,不想還談了大半天,要不是天黑路滑,道不好走,她還想留人下來一塊用飯食。謝錦玉送的禮都是外頭蒐羅的小玩意,大概也知道謝錦言做了娘娘是不缺奇珍異玩的,但也從側面說明,府裡嫁出去的大姑娘,夫家不像是富裕人家。她嫁得韓林家,名聲是有,但家底嘛……卻差了許多的模樣。
“我在夫人房裡當差的時候,見過幾次大姑娘,她待人和氣,溫柔知禮節,府裡沒有不誇她的。但婢子每次見了她,總覺得不像是個真真切切活著的人,渾身上下讓人挑不出刺兒來。”碧綺的老子娘也說過,大姑娘什麼都藏在心裡,喜怒不形於色,哪像個小姑娘的年紀,怕是不好相與的。“今天見大姑娘和娘娘談笑,才覺得她有了人家煙火氣。”
“瞧你說的,大姐以前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謝錦言笑道,她對碧綺的眼光可一點不信,這丫頭手上的活細緻,其實心思粗著呢,其他三個丫頭個個都比她強不止一星半點。
碧綺壓低了聲音:“娘娘不知道,據說大姑娘小時候很頑皮,幾歲的時候鬧著奶孃學騎馬,但馬鞍子不牢靠,她摔下馬右腳就跛了,可能您看不出來,但她走不快的。”
“竟有此事。”謝錦言吃驚,這年頭挑媳婦可能對女子的外貌不是很看重,第一首先的是家世門第,但姑娘家有個跛腳的毛病,傳出去不好聽。
“大姑娘面貌生得尋常,又添了不好的名聲,大夫人就不太上心了。淑妃娘娘卻是個美人胚子,小小年紀就得了太后娘娘的寵愛,常常被送進宮去呢,一家子寵著,娘娘那會兒也頗不服氣呢,倒是與大姑娘聚在一塊多些。”碧綺說起陳年舊事,也學她老子娘搖頭嘆息。
謝錦言想起她神志不清之時,老太君嫌棄得不行,不由慶幸她是做了謝韜和二夫人的女兒。
“原說宮外的日子更熱鬧,但現在看來,還不如宮裡頭自在。”
冬日裡在外行走一遭,衣服外層都潮溼了。謝錦玉出了謝錦言的院子,重新把披風裹嚴實了,想了想還是折去了母親的院子,進侯府的時候她先去了上房和祖母問安,當時大夫人也在,但母女倆個沒說話的工夫,現在還是該去問候一聲。
大夫人正在盤賬,冬至到了一年的賬目都得算清楚,莊子上的大管事俱都聚齊了,等著她這邊對完好回去過節。家裡不少產業被皇帝收了去,今年是她核算最輕鬆的一年,但越算她的心情就越糟。老太君人老心不老,每年諸事還是要過問的,今年也不例外,先前人家來送節禮,回禮的時候老太君特意囑咐要比往年再豐厚一分,不能讓外人覺得他們侯府敗落了。
但這面子做足了,裡子卻有些湊不齊了。這些家底都是要留給她兒子的,少一點她也心疼,更別提收上來的銀子和往年比起來,差了一半多。丈夫那邊花費銀子跟流水一樣,但平時也沒見他去哪打點,就和個謀士神神秘秘在書房談事,問起銀子的去處只有一句婦道人家無需知道。神神秘秘的,又花費巨大,是要去謀反不成?
大夫人心情不好,下面的丫頭皮都崩得緊緊的,大氣不敢喘。屋裡的氛圍不對,謝錦玉和生母相對而坐,竟沒什麼話可講。
她們從來不是什麼貼心的母女,大夫人抬了抬眼皮,說道:“我給你備了些燕窩,是上品的血燕,等會兒你帶回去,常常吃著吧,這個對身體好。”
“勞母親費心了。”謝錦玉垂首道,“您氣色不怎麼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臨近年關事情堆,著著實忙亂,休息休息就好了。”大夫人不願多說自身境況,“聽說女婿晉了禮部員外郎?他在外頭磨礪幾年了,既然留京怎麼不走他父親的路子進翰林院?”
“相公去禮部任職這也是公公的意思,過了年便要上任了。”謝錦玉低聲道。其實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