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大亮,這支車隊的尾巴仍然沒有出城。
與此同時,身穿常服,內披軟甲的嚴顏也出城了,身邊所帶的,不過七八名精壯如牛的親兵。
這些人目光灼灼,肌肉盤虯,腰間備彆著一環首刀,一看就是武藝不凡的健兒。
先前定下的約會地點,位於城東南一里外,官道旁的一座石亭中。
在嚴顏抵達前,早先派出的斥候就將石亭附近偵察了一遍,在確認並無伏兵之後,嚴顏才繼續前往會面。
尚有數十步之遙時,嚴顏就望見石亭中已有七八個人影,想來是那劉封提早一步先到。
策馬快行幾步,轉眼間,嚴顏就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劉鎮南真容。
那是一個笑容坦然而和藹,氣度英武而不凡,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旺盛的青春活力的年輕人。
那是一個只見一眼,卻讓人感受到濃烈的親和力的荊州之主。
嚴顏先前也聽說過荊州有這麼個叫劉封的少年人物,以劉備義子的身份,卻與劉備公然決裂,非但沒有眾叛親離,反而糾結了一批豪傑之士,屢次殺得劉備灰頭土臉。
而今,這個人還趁著劉備取蜀之時,閃電般的端了劉備的老窩,北退曹操,東拒孫權,奇蹟一般的傲然雄立於荊楚大地。
這樣一個傳奇般的人物,竟然只一個二十出頭,眉宇間尚有幾分稚氣的毛頭小子。
嚴顏心中著實驚奇了一回。
“嚴老將軍,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幸會幸會。”
劉封先一步踏出亭外,拱手笑迎。
嚴顏忙拱手還禮:“劉鎮南言重了,能有幸一睹劉鎮南這般英雄風采,是老朽的榮幸才是。”
“呵呵,老將軍裡邊請。”
劉封擺手將嚴顏請入亭內,二人所帶的親兵侍衛,各自環立於亭外。
這一老一少的會面甚是融洽,劉封絕口不提軍國重事,而是以一個晚輩和外鄉人的身份,向嚴顏請教了諸多關於蜀中風土人情之事。
嚴顏亦覺得這劉鎮南不擺譜,為人親切,先前的戒心放鬆不少,興致一起,便將蜀中風土大講特講,侃侃而談。
不知不覺中,已是日上三竿,正午當頭。
這時,一騎飛奔而來,那士卒翻身下馬,來至亭外,拱手道:“啟稟主公,馬將軍命小的報知主公,江州城送來的錢糧禮物皆已收下,清點無誤,請主公示下。”
劉封點了點頭,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亭外之詞,嚴顏聽得一清二楚。
待得那親兵策馬而去後,嚴顏便道:“劉將軍,而今巴東備郡失守,劉備方面必是人心震動,士氣渙散,此時正是我們兩家合力,剿滅劉備的絕佳時機,但不知劉將軍打算何時出兵北進涪城?”
嚴顏見劉封已收到了糧錢,便順勢想催促劉封出兵。
“出兵之事暫且不提,我倒有一件事想請教老將軍。”劉封忽然間來了這麼一句。
嚴顏一怔,疑道:“請教不敢當,不知劉將軍有何事相問?”
“益州天府之國,戶口百萬,文武良才不計其數,似這般人傑地靈之地,竟然被弱小如張魯劉備這樣的諸侯欺凌至此,嚴顏認為這是由什麼原因所致?”
劉封說話之時,語氣漸漸生變。
嚴顏沒想到他忽然會這般問,言語之中,且似有嘲諷之意。
嚴顏的表情,立刻晴轉多雲,也不回答,反問一句:“老朽有些不明白,劉將軍為什麼忽有此問?”
劉封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如今我荊楚將士浴血而戰,固然可以幫助劉益州解除了眼前之患。可是以劉益州的治國之才,早晚必會再度禍患,益州士民也將因此再遭劫難,嚴將軍難道不為益州士民的處境感到悲哀嗎?”
劉封之詞越發鋒利,矛頭已然直指劉璋的無能。
當著臣子的面,公然指責對方的主公無能,這是**裸的打臉。
“我家劉益州性情仁義,仁而愛民,益州的災患,旨是那些奸險小人所致,豈能怪到我家主公頭上。”
嚴顏“義正嚴詞”的替劉璋辯護,但那口氣聽起來卻不怎麼有底氣。
劉封冷笑了一聲:“仁而愛民?哼,說得永遠比唱得好聽,那劉備還不是滿口仁義道德,結果呢,他卻像一個瘟神一樣,所過之處,士民無不飽受災禍。”
劉封這態度突然間的改變,讓嚴顏心中湧上一絲不祥的預感,面對他對劉璋越發直白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