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後來這五百年來我從不去水邊,我害怕水,害怕閃電,我害怕會遇到同樣的命運,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自己要永生永世做一條任人踩踏命比草賤的小蛇,我不要,我不要……”
頓時,蠶絲洞裡又顛三倒四左右搖晃起來,冰冷的寒風來回貼颳著蠶絲洞的地面,“嘶——”“嘶——”直響,宛若二月映泉邊,如泣如訴的二胡弦響。
“小青……”我喊了一聲。
我知道他是哭了,蠶絲洞裡的風這樣冷,這樣冰,蠶絲洞裡的聲音這樣悽清,我怎會不知道是他哭了呢,他不止哭了,還哭得這樣傷心。傷心到我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安慰他,我知道他有一千多歲了,可是此時此刻他在我心裡,就是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孩子,一個需要被愛護的孩子。
“小青……”我又喊了一聲,可是沒有回答。
只有細微的抽泣聲在蠶絲洞底不動聲色的遊動著,是小青的哭聲,如此壓抑的哭聲。
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蜷縮在那,很是感懷的溼了眼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很不甘心努力去想要改變拼命爭取的東西,那種竭盡全力之後依然毫無所獲的感覺,真的讓人覺得很絕望,很絕望。
如人溺水,死命掙扎,百般不甘,吃盡苦頭,卻終究——屍沉湖底。
“後來我知道當年廢去了我百年修為的那兩道閃電,其實根本就不是閃電。”小青似乎緩過來一些,又云淡風輕道。
“嗯?”不是閃電,那是什麼東西那麼厲害?仇家尋仇,伺機報復?
“那是靈界之中最聲名顯赫萬人敬仰的兩個人——冰魄族大祭司許冰清和聖火族聖女烈紅雲。”
咦,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呢,好像在哪聽過一樣,在,在,在在在……想不起來。
“他們為什麼要劈你啊,難道和你有仇?”
“哼~”小青冷笑了一聲,“在他們的眼裡我們這樣的族類怕是連和他們做仇人都是一種褻瀆吧。”
“那為什麼劈你啊?”我實在想不明白了。
“因為好玩,因為烈紅雲一時興起,就和許冰清打賭,看誰先一步廢了我的修為誰就為勝。”
“就這個?”
“就這個。”
“你完全沒、沒得罪他們……”
“是。”
“那之後呢?”
“什麼之後?”
“廢了你全部修為之後啊,他們難道沒有過來、過來給你個補償什麼的?”
“沒有。”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呵呵的冷笑起來,“高貴如他們,自然是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我想說什麼,又都說不出來了。是啊,要小青拿什麼去和他們反抗,拿什麼,能拿什麼,什麼也拿不出,實力的懸殊連以卵擊石都是一件望塵莫及的事。
這世間,公平有時真的是一件很現實很諷刺的字眼。
“那你後來是怎麼知道的呢?”
“在我又重新修煉五百年之後,紫竹林的靈者告訴我的。他說你現在還不能換得人身,因為大祭司和聖女當日的賭約還沒有結束——”
“什麼?還沒有結束?難道還想劈一回不成?”我忍無可忍的大吼道。爺爺的,還有沒有王法,存不存天理了。
不過小青倒好像越來越淡定了,淡定的就好像他講的這條小蛇不是他自己而是我一樣,“當日,烈紅雲和許冰清劈中我之後,二人爭執不下,各自非要說是自己贏了,後來許冰清不服又不想惹美人生氣,就當著紫竹林眾人的面對烈紅雲說,‘這樣,若這小蛇日後再行修煉,待他成形之前,先尋到我倆面前,再劈一次,孰先孰後由它說了算,如何?’”
“啊,那你去了沒有?”我徹底呆了,這許冰清和烈紅雲到底都是不是人啊,這麼慘無人道。不過轉頭一想,是的,他們本來就不是人。
“去了。”
“好吧……”我無語道,心想你個傻瓜,你個超級無敵大笨蛋蛇,人家要你去你就去,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因為靈者告訴我,只要我去,待他們分出勝負之後就自然會還我修為,助我成人。”
“你信?”
“不得不信。”
“為什麼?”
“不然怎樣?”
“……”好吧,我又是一陣無語中。
“後來……”小青沉吟道,“後來我跟著紫竹林的人就去了靈界一趟,還見到了傳說中的聖火族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