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俏生生地伸過來,瓦藍的茶盞,碧綠的茶。
“郡主,用茶。”聲音嬌滴清脆,宛如黃鶯出谷。
梁灼端起茶輕抿了一口,放了回去,抬眼盯著她笑:“靜好,你近來是越發得好看了,看來不久你就可以出嫁了。”
“女婢聽命。”靜好眼波一閃,不卑不亢的答道,只是眉梢愈發清冷了。
“怎麼怎麼了,我逗你玩呢。”梁灼跳到靜好身前,拉過她的手嬌笑道。
如意也跑過來,端著各色瓜果,扭頭笑道:“瞧瞧,馬上靜好都快成咱府裡的二郡主了。”
“你這破嘴,還說還說,看我今天非得把它撕爛不可!”梁灼橫瞪了她一眼,伸過手去就要作勢撕她的嘴。
“別,別,我錯了還不行,你們專會欺負我這憨厚老實的!”如意擱下瓜果,連連討饒,“靜好姐姐,快救救我!靜好姐姐!”邊喊邊一個勁地往靜好身後躲,惹得梁灼哭笑不得。
“饒了她吧。”靜好盈盈一笑,她這一笑,原本清冷的面色,頓時就變得說不出的甜蜜動人,縱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忍不住要軟下心來。更何況那模樣——
一張尖俏俏的瓜子臉嬌嫩的猶如剛出水的芙蓉花,細長的雙眸,亦是*奪魄,眼波流轉處,那眼眸簡直要滴出水來。
一身紫色輕衣,身段窈窕婀娜,纖腰不盈一握。蓮步款款,身不移而飄,色不動而媚。天生一段**態度來,當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
怪不得,連梁灼也不禁多讓她幾分。
因為沒有人拒絕得了美,美男也好,美女也好。活著也好,死了也好。
這和愛不愛無關,本能。
暮色四合時,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整個世界靜悄悄的。淡漠的風凌厲穿梭著,整個長街空空蕩蕩,只剩下梁灼他們乘坐的玄色轎輦沉沉地在石板路上轆轆輾過。
“若耶哥哥,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梁灼湊到公孫瑾身前,滿面笑容道。
“嫻兒,再鬧,立即回去!”樑子雄寒著臉,低聲道。
公孫瑾不動聲色地拍了拍梁灼的手腕,梁灼這才滴流著一雙大眼轉來轉去,不置一詞,一個人在那吃吃地偷笑。
終於到了地點,梁灼跳下來,四處瞅。
眼前並不像她平時所到的王府宅邸,倒像是一個破落荒敗了的園子。
黑漆漆的大門連著十數間房子,烏壓壓一片映在半山腰上,四周樹木森然,黑影幢幢。一盞羊角燈掛在門上方,泛著淡淡的光,隨風擺動,搖曳不明。
梁灼低著頭,掀著紅色的裙角,一小步一小步在石階上歡快地跳來跳去。
樑子雄和公孫瑾面沉如水,一前一後地護著她,不發一言。
推開門,入了內堂,滿屋的人,面色凝重,手持刀劍。
孟戟端坐在正中央,雙眉斜飛入鬢,神采奕奕。雖兩鬢斑白,卻仍掩不去一身風華朗俊。
“孟伯伯!”梁灼眼瞧見熟人,不由得歡呼雀躍起來。
樑子雄立時回過頭看公孫瑾,公孫瑾會意。
“呃——”梁灼瞪大眼睛,卻沒法再喊出半個字!
……
“別來無恙,歡迎到訪紅雲山莊。”
“紅雲,不,紅雲山莊?”
“對,紅雲,紅雲山莊。”
梁灼聽得迷糊,人已經被公孫瑾抱到鄰邊的一間房。
“嫻兒,不要讓我擔心。我答應你,你乖乖的待在這,我就讓你看到那曠世寶貝好不好。”公孫瑾端坐在**邊,眸色如水,言語溫柔。
說罷,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吻梁灼的眉間,又望了望,轉身離去。
梁灼想抬起頭來,想說話,卻半絲半毫也動彈不得。
外面的風簌簌地颳著地皮,像陳年舊恨,搖得整個山莊都咯吱咯吱響起來。
整個紅雲山莊老舊得如同用尖銳慘白的指甲一下一下從墳墓裡剛剛挖出來似的。沁著血,滴著恨!
一件紅裳閃過,猩紅的長袖下柔白如雪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樑子雄滿面乾笑,公孫瑾凝目不語,孟戟笑若春風。氣氛波雲詭異,一個紅衫丫頭捧著杯盞進來,一下一下地倒茶。
茶水流瀉,佳人曾經紅淚如注。
茶香四溢,佳人曾經摺斷竹扇。
茶水進口,佳人為君魂牽夢縈。
茶水入腹,佳人昨宵生生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