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往宅子裡面走去,頭也不回,完全漠視掉慕如雪一行人笑得都會掉下來的虛偽臉皮……
……
大概是昨天夜裡才下的雨,昔日的湖心島在清朗明媚的陽光中猶自泛著淡淡的溼意,梁灼的心口起伏厲害,兀自扶著小綠豆的胳膊這才勉強著走了進去——
一走進宅子,撲面而來的嫣嫣霧氣,令梁灼心中一凜,恍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恍恍惚惚間還能聽得到那些人低喊的一聲,“七公子。”
宅子沒有多大變化,一進去站在迴廊上一望,就是一潭幽碧色的寥寥湖水,無邊無際似的,翠綠如墨。
湖心島上終年縈繞的茫茫霧氣還依然在飄著、氤氳著,像是一場鏡花水月的人生。
曲曲折折的迴廊上那些碧綠的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晃盪,如同此刻梁灼暗潮湧動的內心……
……
那大約,
……
大約是,四五月份的光景,時光如同躲在樹梢上遲遲不肯開放的雪白的槐花,那時候的湖面有些冷,那時候梁灼的眼睛一閃一閃就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明星……
……
墨池,以前我因為冷而不自覺地向你靠近,但此刻我全身冰冷又應該向哪裡靠近呢?
……
一切如舊,一切如舊,只是人非昨。迴廊上的碧綠燈籠上的青蓮、翠竹、蒼柏也還鮮綠可愛,一如當初……
綠瑩瑩一片。
湖水依附迴廊繚繞生情,波光瀲灩、風光旖旎,恰如那一夜的燈火一般渺茫恍惚,那時,暗夜裡他忽然抓著她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乾燥……
她的手心冰涼潮溼,心一緊,竟溼漉漉的膩了一手的汗……
她被他,獨自在茫茫的夜色中牽引著,不問前塵不問舊事,願與君風雨同舟,死生契闊……
他拉著她,
他拉著她往前走,她低頭——
……
漫不經心,看繡花鞋上的海棠花。
……
“郡主……郡主……”小綠豆看梁灼的神色,一臉緊張地在旁邊小聲地喊著,一旁的慕如雪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梁灼凝視著這湖心島上的一草一木,一草一木都宛如當初,她甚至會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衝動,如果,
如果此刻她喊了一聲,墨池,
他是不是會一身青衫從冷香的屋子裡走出來,衝她微微一笑,神色溫柔?
……
風打在臉上,湖面上的風一蓬一蓬打在臉上,不疼,但很冷。
梁灼的一雙腳不自覺地朝裡走著、走著……
走過當日她和墨池一起坐下吃白粥的大廳,廳內,一如既往的素樸,雪洞一般。只是桌子上再也不會有清粥小菜了,即使有,也不是當初的那一種。梁灼站在外面冷眼看著,瞧見廳內熟悉的那些桌椅板凳,不禁莞爾一笑,想起當初自己厚顏無恥地纏著墨池,死纏爛打的想要黏著他,現在想想,始覺溫馨。
……
湖心島上稀稀拉拉的幾間屋子,依舊是昏黃不清的,淡淡的、鍍了一層夕陽的餘輝似的……
地上的青磚瓦塊天長日久的,斑駁不清,冷冷冰冰……
東邊閣子的窗子還是敞著的,梁灼走進去一看,猛然省起,這就是當日她曾睡下的地方,從屋子裡透過窗,正好可以看到一碧萬頃的蒼蒼湖水……
那時候,她害怕,害怕夜深,害怕夜黑,遲遲的揪著被子不敢入睡,
直到半睡半醒之間,模模糊糊見到一個人,周身籠罩著淡淡的月光,眉色溫柔的凝望她,低聲道,
“別怕。”
……
別、怕
像是兩朵悄然開放的白荷花,透過夜深的窗,從茫茫的湖水中央植根到她的心中,悄然生長、鋪天蓋地……
……
“別怕。”他說這句話時,眼神異常的溫和,像是他身後一大片純白的月光,他微笑著,聲音低低的,從喉嚨裡緩緩發出,像是自蒼蒼大海上不經意間發出的一個渺茫的音節,像是向晚時分後山上嘩嘩譁、嘩嘩譁風過的聲音……
嘩嘩、
嘩嘩、
他的聲音,一下、一下,魔咒一般划進她的心裡,沙沙沙、沙沙沙寫滿了她對他的愛意,沙沙沙、沙沙沙,下滿了她對他的相思……
梁灼走出來,凝望著那片湖水,想起後來在靈界他陪她泛舟苦海時的情景,他說,“苦海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