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過對於施耐德這樣的駕駛者來說,陽光還是很寶貴的,一旦大隊開拔,在那個四面鐵板的艙室裡,可就只有魔法的昏暗青光了。
幸好,曬太陽的機會也還不能算是太少,因為施耐德所駕駛的,這輛名叫‘天啟’的戰車每行走四個沙漏就要檢查保養一次,順便休息一個沙漏,而經過了三天的相處之後,施耐德已經對於他負責的部分非常熟悉了。所以每次他都能爭取到一點額外的休息時光。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他在檢查的時候有什麼偷懶的地方——作為這輛車的駕駛者,施耐德很清楚,這臺包裹著厚重灌甲的,魔法構築的巨大戰車可不光是一臺能給敵人帶來死亡的武器,它也是一車十一個圖米尼斯計程車兵們在戰場上生存下去的保障。所以,每一個細節都必須精密的維護,否則……
否則什麼呢?
施耐德砸了砸嘴巴,他發現自己好像真想象不出自己會面臨什麼特別糟糕的結局。
這並不是說,他不知道戰爭代表著什麼——在成為這個什麼駕駛者之前,施耐德是魔狼軍團的一名隊長,而更早一些時候,他是個專門跑西北商路的傭兵,十年的傭兵生涯裡,他幾乎有一半時間都是在戰鬥之中度過的,而剩餘的時間,是在為了戰鬥的準備而奔波。對於戰場上可能遭遇的可怕的死法,施耐德即使是睡著了,也能隨便全都說上一遍。
可問題是。現在,在有了這輛車之後,那些東西,就全都不存在了。
那些刀劍和長槍,在這輛戰車足有一尺厚的精金外殼面前毫無意義,更不用說那些箭矢之類輕飄飄的玩意兒,而那些可怕的,動輒要命的魔法,又根本就透不過無效結界的效果,至於說騎兵?哈。自己只要在車裡面拉一下左手邊的那個把手,戰車前面的粉碎叉就可以把他們連人帶馬都捲進那遍佈獠牙的滾輪裡面,等他們出來的時候,保證分不出哪一團是人,哪一團是馬的。更別說只要那幾個負責連發弩的傢伙只要不失手。就根本沒有一個騎兵能真的衝到車前面來了。
老兵又笑了笑。
就算是把記憶中不是傭兵的那十幾年也加進來,施耐德也找不到比最近的三天更舒服的時候了。即使是那些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撿剩飯的工作。好歹也是要累死累活的騎馬跑路的,說不定戰場上就會飛來一支流矢,或者碰上幾個命大的敵兵。
但現在嘛,除非有人能把一塊足夠大的石頭,嗯,最少也要幾千磅的大石頭從天上扔下來。這樣才能把這輛車砸出問題來。
這是駕驅了這輛車幾天之後,施耐德唯一能夠想到的,用來對付這輛車的,比較象是個辦法的辦法。
可誰能呢?
這三天裡。這支車隊已經打下了帝國的十座城市,可是連個像樣的魔法師都沒看到,或者就算是有,在他們飛起來之前,就已經被這輛車上,那個名叫大炮的東西給點成了一團火球了吧?
“長官。”
一個聲音打斷了老兵的臆想,他轉過頭,半眯著眼睛看了看那個發話的傢伙——那是個年輕的新兵,看起來最多也就只有二十歲的樣子,這個歲數,雖然說按照王國的法令規定已經成年了,但通常傭兵們都會把他們當成‘半個’。
這個大男孩擁有一頭漂亮的褐發,藍色的眼睛和略帶一點稚氣的臉。是施耐德最不喜歡的那種型別——倒不是說他的長相或者性格有什麼問題,只是太過年輕了,無疑是最不適合上戰場的那種人。光是那種跳脫的性子,就讓施耐德忍不住猜測他是不是還沒見過幾個死人,更別說是殺死什麼人了。
他好像是昨天晚上才透過傳送門和那幾輛新的戰車一起被加入了這支隊伍的,而挺幸運的是,到現在為止,車隊還沒有真正遇上一場戰鬥。
如果遇上了,這小鬼也就沒了臉上這種傻乎乎的笑容了吧?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動起來的啊?長官?”
老兵半乜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這小傢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看樣子他想要問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作為補充兵,他比施耐德晚了三天才看見這種戰車,正是最為興奮也最好奇的時候,更何況他這個年紀的‘槍兵’,也遠不如施耐德這樣的老傢伙見多識廣,能沉住氣。
這個小傢伙的工作,是在戰鬥的時候往戰車裡面那個名為大炮的東西里面填裝那種名為炮彈的東西,一小隊人裡面,就數這個活計是最輕鬆的,但也是最無聊的,除了開開關關那個蓋子之外,他能接觸的,也就是那些名叫炮彈的鐵塊,雖然玩意兒也是最有威力的武器,不過平時連碰都不能隨便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