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威壓感覺逐漸地退去,疲乏與疼痛取而代之……如針一樣刺戳著每一寸的肌肉,每一分的骨骼,愛德華呻吟了一聲,用盡全力才勉強抬頭,能看見眼前的景色——那記憶中,似乎只過了片刻,又好像是千年之前的景物。
漆黑的天空,沉鬱的大地,飛舞而消散的雪白的會粉,他就坐在地面。
那巨大的刺穿了自己肩膀的惡魔已經消失,周圍驚恐的傭兵與騎士不見蹤影,甚至連身後,或者周圍的房舍,一切都如夢似幻般地不見了……只有地面上凌亂翻起的土壤,以及視野中那些被摧毀的殘垣斷壁,作為一切都並非夢幻的明證。
目光垂下,落在自己的身體……肩頭與後背的服裝已經被撕扯掉了小半,露出其下精瘦的身體,不過並沒有想象中,被惡魔穿透的模糊血肉——破洞之下,肩頭臂膀都完好無損,夜晚的冷氣與呼吸中細微的溫暖,也能感受無疑。只有那沾染在殘破衣服邊緣,觸目驚心的血痕,以及其下新生一般粉嫩的面板,說明著曾經發生的事情。
“重生了啊?真是厲害……”
舔了舔因為緊張而乾枯的唇皮,獵人喃喃道,他抬起左手,仔細端詳著中指上那枚戒指……幽幽的戒面上光澤不顯,金屬絲線編織的戒身依然如舊,但獵人的心中,是無盡的震驚與彷徨——還有一種異常的焦灼——他在回憶,回憶剛剛看到的一切,那些宏大的力量,那些恐怖的敵人,以及那柄華麗的樹枝一樣的寶物……彷彿那全部都是和自己血肉相連的東西,此刻卻被人強行掠奪……
隨著逐漸緩和的喘息,身體的顫抖正在平復,心情也隨之慢慢安寧……然而,愛德華卻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經被烙印上了那種獨特的悸動。
疲勞並沒有與傷勢一起恢復,相反,每一塊肌肉都在小小的休息之後爆發出驚人的抽痛,但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僅僅允許自己靜止了三個呼吸,愛德華便開始掙扎著站起身體。用手用力地搓了搓微熱的臉龐,好讓自己清醒一些,腦海裡的思維在逐漸地加速,於是他將那些夢幻暫時封存,轉而考慮一些極為重要的現實的東西。
首先,自己的運氣不錯。
被卷在腰腹之間,那灰色的布片已經扭曲成了一團,不過也因為這種柔軟,它極為僥倖的逃過了破損的劫數,從法師腰間掠奪過來的腰帶,此刻也正好好地系在自己身上,至於說靈晶僕……意念所至時,身邊的一塊泥土便自行翻起,黑色的石塊八條長腿一彈,已經落上了心靈術士的肩頭。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你到底用了什麼力量如果有這種能力為什麼不早一點使用你難道不知道力量使用了才有意義否則的話就是……”
只是剛剛回歸原位,這塊聒噪的石頭便將連串的疑問掃射不休,不過愛德華卻並不回答,只是強制自己開始奔跑。
如今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供浪費——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在經歷剛剛那段夢幻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周圍的狼藉來看,事情絕不會那樣簡單,所以,當危機過去,事實上,光是惡魔便已經足夠稱得上是極大地麻煩,如果裡蘇里城各個神殿之中派遣來了一些神官或者聖武士,而自己又恰好在被發現在這種地方閒逛,那麼便少不得要引來一場麻煩。證詞,檢測,問詢……雖然並不擔心那些神祇的僕人會做出什麼栽贓的行為,可畢竟……
決斷是否正確,無從得知,不過,時間上似乎有些晚了……
就在他跑出了五百尺不到的距離之後,周圍的空氣便產生了一輪劇烈的震盪——淺紫色的光線在空氣中盪漾出一輪輪的細微光澤,景物扭曲了,繼而重新著色……當那種輕微的震顫最終結束,周圍的空間裡已經站著十數個人影,
愛德華眯起眼睛,注意到人影們身上顏色各異,卻鑲嵌著銀邊或者金邊的寬敞罩袍,以及那罩袍之上,交叉著火焰,與兩根木棍的徽章……不由得微微嘆息。
準確的說,那是長槍與法杖,傳說中,圖米尼斯王國國家法師的徽章。
這是在整個大陸上,唯有圖米尼斯王國擁有的編制,據說他們都是由能力並不很高的法師組成,但卻直屬於城防,戍衛一系,權力寬闊,一般混編於城衛系統,專職解決城衛軍們難以解決的超自然問題。
如果是平時,愛德華想必不會介意嘗試與他們接觸,但現在卻是唯恐避之不及……可惜有句老話說得很好——世界總不會如你所想。
“這裡有七個人,統統帶走!”其中一個法師舉起手,呢喃出一個模糊的咒文,於是一抹光澤在他手中砰然炸裂,向著各個方向延伸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