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出現在大殿裡。
此時的麥文安與在開陽山上的意氣風發已經完全不同,他頭髮蓬亂,形容槁枯,鬍子亂蓬蓬如野草,穿著一身灰色短衫,一條兒臂粗的鐵索貫穿了他的鎖骨、小臂和小腿。身上的短衫血跡斑斑,殘破無比,處處可見其麥色結實的肌肉,只是此時的肌肉也如強弩之末,不復往日風采了。
押送麥文安的是兩個他當日的手下,以前這兩個人如哈巴狗一樣,見到他就搖首擺尾,討好乞憐,可如今卻似乎是他的仇人一樣,面露厭惡之色,不時地拿手推搡著他。由於身體被鐵索貫穿,麥文安每走一步都感覺像是萬刃加身,痛苦無比。終於是結束了這一段行走,他站在了戚南天對面,這個人曾是他的姐夫。
“你可知罪?”戚南天聲音如從天降,滾滾落下。
“罪?不知。”麥文安冷笑一聲,“你不如也把我跟外甥關在一起吧,順便告訴你,你那孫兒還不錯,估計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說完他便仰天長笑,聲音淒厲而悲壯,就這麼迴盪在整個眾神島上。
麥文安那放肆的笑聲引得眾人一陣膽戰心驚,這可是他們曾經春風得意備受倚重的九長老啊,今天這是怎麼了?只不過是出去執行了一次任務而已,他這一輩子執行過的任務何止千百件?從沒有一次失手的他,這一次卻是空手而回,並且是一回來就扎進戚南天的書房裡,而後就沒了蹤影,後來大家才知道九長老失勢,被宗主關進了地牢裡。
戚南天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眼神卻是變得冰冷如雪,良久才緩緩說道:“是麼?我倒是期待的很呢。你本該死,我之所以留你到今天,也是想你親眼看著,看看你那個外甥的逆子是如何死在你面前,文安,九泉之下告訴你姐姐,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他的眼神冰冷,可語氣更是冰冷,字字如一座萬年冰山,沉甸甸的壓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
山澗水清澈無比,潺潺的順著澗道流淌下來,陽光宣洩在林地間,山岩上,一派暖融融的景象。
這裡便是開陽山,無事的時候,開陽山上也是生機勃勃的。只是如今這山上,蟲鳴鳥叫被鏗鏘的金屬敲擊聲取代了,而六方門上下,正在鄧文山的帶領下進行一項十分浩大的工程。
“這裡依山傍水,我們若是能在這裡鑄就銅牆鐵壁,倒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梓潼站在山頂,俯瞰著半山腰那如火如荼的景象,對戚風說道。
“不錯。”戚風道,“我就要離開一段時間,家中甚是不放心,好在有鄧老在,他精通鍛造工匠技藝,這銅牆鐵壁造就之後,莫說一個麥文安,就算是十個麥文安,也奈何不了你們。”
梓潼轉身看著戚風:“就要走了麼?”
“嗯。”戚風點頭。
“什麼時候?”梓潼的眼神有些黯淡了,這些年來,戚風對她來說已經是越來越重要,可是她卻發現戚風始終都將心思掛在修煉和門派上,不再對他們之間的事有所表示,就連先前曾說過的婚事也一再擱置。
“快則兩三日,慢則半個月,我總要看到銅牆鐵壁的雛形才能離開。”戚風道,他沒有察覺到梓潼眼神裡的黯淡,只是一心撲在了修煉和門派的事上,如今對他來說,沒什麼比復仇更重要了。
梓潼默默點頭,她偷偷看著戚風左額上那道顯眼的疤痕,那是之前他遭遇到鬼煞巨蟒毒液侵蝕所留下的印記。原本臉上有疤痕並非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可此刻梓潼卻是發現,他臉上的疤痕竟然給他帶來了些許滄桑,些許神秘,當然也就更加令人著迷了。
驀地,梓潼感覺自己的手被人執起,卻是戚風輕輕牽起。
“我會回來的,放心吧。”戚風輕聲道。
“嗯。”梓潼亦緊緊反握著戚風的手,雖然低聲卻很堅定地嗯了一聲。
時間很快就過去,鄧文山的銅牆鐵壁工程已經進行了近乎一半,他就地取材,用山裡的岩石、林木和礦石,摻雜了一些源生黑金的廢料,竟然沿著六方門所在的山腰,修葺了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
城池中暗含著攻、防之道,對此地不熟悉的人一旦闖進來,就等於是闖進了一個萬年迷宮,而這迷宮之中更是危機四伏,稍不留神就會丟掉性命。戚風更是在這城池內外各佈下了一道結界,將六方門牢牢地護衛起來。若是有人想從外圍遠處觀望,他們只能看到霧濛濛的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等這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戚風才收拾了行囊,與眾人一一作別,帶上小黃上路了。從開陽山到萬壽山,其間經歷的路程何止萬里,他們兩個曉行夜宿,不停趕路,走了將近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