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痛哭失聲,道:“縣令老爺,鍾秀秀自小孤苦伶仃,眼看著家人一個個受盡父親欺凌卻無能為力。此番回去,他定然會痛打我一頓,然後將我再次賣到煙花柳巷,求縣令老爺做主!”
陳書文微微搖頭,對鍾秀秀道:“鍾姑娘,鍾春生是你的父親,清官難斷家務事,大周律法沒有一條可以制裁他,本官實在無能為力。”
鍾秀秀掩面痛哭,悲從心來。
張易挺身上前,道:“陳大人,自天子即位以來,女子地位顯著提高,甚至於去年頒發了相關條例。鍾春生禽獸不如,對待子女猶如牲畜,請陳大人判罰兩人斷絕血緣關係,從此兩不相干。”
縣衙內外,所有人都為張易所言大驚失色,陳書文更是做出一副詫異的模樣,道:“張公子,天子頒發的相關條例也只是安撫家庭關係,絕無懲處條例。即便本縣有判罰兩人斷絕關係的權利,這等大事,也得由鍾秀秀本人同意方可。”
說完這句話,陳書文心頭大喜。原本以為自己今日一敗塗地,沒想到張易自動送上門來。
自古宗室家庭之間的瑣事都是內部處理,就算父親打死了兒子,官員基本上也無法懲戒。更何況女子不如男,在皇朝百國之中,鍾秀秀被鍾春生賣到煙花柳巷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也從未有官員插手這等事務。
門口的讀書人更是面面相覷,張易此舉當真有些於禮不合,讓他們都無法出言附和。
張易毫不在乎,夫子當年就提倡提高女子地位。況且宗室之間骯髒醜事極多,越是沒有法律制裁,像鍾春生這等潑皮就會越多。
“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張易挺直身軀,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話,身上的浩然文氣更是洶湧不止,彷彿時刻噴薄而出。
“百善孝為先,鍾春生這等不懂孝悌之義的畜生,便是真正的賊。”張易咄咄逼人,渾身浩然文氣將跪在一旁的鐘春生壓得喘不過氣來,“年幼時不懂得孝順父母、友愛兄長,長大後又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成就,年老了還遲遲不死,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世上的禍害。鍾春生,你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一頭十足的禽獸?”
縣衙之外,許多平民百姓紛紛鼓掌,他們被張易此番話語震動。鍾春生此等禽獸不如的傢伙,的確應該早點去死,他們不懂讀書,不知道什麼是於禮不合,只知道張鎮國這些話說的很對。
幾位讀書人腦海震盪,他們即便覺得張易所說實屬正確,但請求縣令大人判罰鍾春生父女斷絕血緣關係,還是有些於禮不合。
陳書文心中冷哼,張易此舉太過放肆,只要將今日事情宣揚出去,肯定有他的苦頭吃。想到這裡,陳書文微微一笑,正色道:“鍾秀秀,張公子所言你也聽見了,鍾春生和你的父女血緣是否斷絕,全在你一念之間。”
鍾秀秀依舊抽泣不止,聞言輕輕抬起頭來,像是下定了決定一般,點頭道:“縣令老爺,他將母親和哥哥們都賣到別家做奴僕,我實在不想被賣到煙花柳巷,情願同他斷絕父女關係。”
陳書文要的就是這般結果,手持官印,正聲道:“本縣應張鎮國請求,同意鍾春生父女斷絕關係,以官印為憑,請聖賢作證。”
轟!
官印之上,一道文氣浮現,帶動整個縣衙內外的文氣激盪。然後迅速擴散開來,整個長弓城的文氣都好似有了靈性一般,隨之激盪。
鍾春生鍾秀秀兩人相隔幾步,眾人卻感覺到兩人之間相隔甚遠,血脈之間的聯絡已然被斷絕。
鍾春生憤然抬頭,血紅的雙眼如餓狼般盯向張易,怒吼道:“張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插手我的家事,上古聖賢都會唾棄你的!”
張易絲毫不搭理鍾春生,對陳書文道:“陳大人,此案既然已經瞭解,那在下就告辭了。”
陳書文微笑點頭,一拍驚堂木,道:“退堂。”
衙役四散離去。
張易望向一旁的鐘秀秀,道:“鍾姑娘,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鍾秀秀只是二八少女,做出如此決定已經讓她心神震動,血脈斷絕之後心中更是茫然失措,聽聞張易的話,連連搖頭。她抬起頭來,望向張易清秀俊朗的臉龐,害羞低下頭去,喃喃道:“民女不知,我這樣的弱女子,只能找一家大戶人家賣身為僕,方能養活自己。”
張全安拉著張棟樑上前向張易道謝。
張棟樑聽聞鍾秀秀這話,連忙道:“秀秀,你便到我府中來吧,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鍾秀秀趕忙後退一步,躲到張易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