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碑震傷,受的是天地之力,如果能醒過來就還能撐。”
陳長生把在觀景臺上的判斷又說了遍,不顧別樣紅的阻止,跪坐在他的身前,開始替他把脈。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神情越來越嚴峻,手指也已經被金針所替代。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把金針取了出來,有些猶豫,要不要說些什麼。
別樣紅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拍了拍陳長生的肩頭。
陳長生這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麻煩您幫看著看看賤內的傷勢。”
別樣紅的境界修為極高,已經基本確認妻子的傷情,但陳長生的醫術舉世公認,他想確認一下。
陳長生轉向無窮碧,示意她配合自己,無窮碧的表情有些難堪,或者說不自在。
“沒有大礙,只需要調養便能治好。”
無窮碧斷了一隻手臂,看著傷勢極其慘重,但陳長生判斷的很清楚,她的傷勢要遠比別樣紅為輕,可以想象在前日那場神聖之戰裡,別樣紅替她擋下了多少危險。
如果他沒有替無窮碧擋下那些可怕的攻擊,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
既然是夫妻,做丈夫的替妻子做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陳長生的心情還是有些不好,或者說不甘,就像絕大多數人對這對夫妻的看法那樣。
更何況無窮碧明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別樣紅為了她做過些什麼,承受了些什麼,還將要承受什麼,依然在那裡不停地碎碎念著。
在別樣紅的眼光注視下,無窮碧不敢說什麼汙言穢語,但還是很令人心煩。
憑什麼所有的都要由對方承受,她卻可以這樣活著?
陳長生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別樣紅一眼。
別樣紅搖了搖頭,動作幅度很小,如果不是盯著看,很難察覺到。
無窮碧就沒有察覺到,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被場間的氣氛影響,她終於安靜了。
房間裡變得很安靜。
陳長生想起當年在天書陵看到的那片蓮海,那朵紅花,這對夫妻驚天動地的威勢,再看著此時無力靠著牆的他們,以及他們蒼白的臉,忽然覺得很難過。
“是誰?”
如果白帝真的在閉關靜修、不問外事,就算牧夫人加上妖族一眾強者,也很難把別樣紅與無窮碧逼到這種境地,更何況牧夫人在皇城裡曾經親口說過,她當時並沒有出手。那麼究竟是誰能把別樣紅與無窮碧傷成這樣?是他猜想的黑袍與魔帥?又或者是傳說的八大山人?
別紅樣知道自己還有時間,也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對於人族判斷日後局勢非常重要,所以並沒有急著說出對手的名字,而是非常認真且有邏輯地開始講述全部的經歷。
“我們循著深寒龍息而去,在左起第三棵天樹下看到了硃砂姑娘。”
陳長生終於知道了小黑龍的具體位置,心想應該是傳說中的荒樹天火隔絕了她與自己的心神感應。
別樣紅繼續說道:“我們看到了牧夫人與牧酒詩,還有……黑袍。”
哪怕事先已經預想過,但真正聽到這個名字,陳長生還是很震驚。
“魔族還來了誰?”
“沒有了,就是黑袍一人。”
陳長生想不明白,如果牧夫人只是啟動禁制,阻止傳訊,沒有真正向別樣紅夫妻出手,那麼只憑黑袍一人,按道理來說,不至於把別樣紅與無窮碧傷到如此程度。
這位神秘的魔族軍師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強者,境界實力可以說深不可測。
但別樣紅也不是普通的神聖領域強者,尤其是天書陵之變後的數年,他的境界實力再有提升,隱隱有成為諸方風雨之首的勢頭,再給他兩百年時間,他甚至有可能突破從聖境界而入神隱。
“魔族沒有再來人,但聖光大陸來了人。”
別樣紅緩聲說道:“來的是兩位聖光天使,一者司裁決,我願稱其為隱雷,一者司戰爭,我願稱其為怒火,二者不懂道法,卻能化天地法理為己所用,天然神聖,純以戰力論,與我相似。”
陳長生真的驚著了,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沒有等他再問什麼,別樣紅又說了一句話。
他的神情異常認真,顯然是希望陳長生能記住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如果相遇,請殺了他們。”
隨著這句話,一道強烈的殺意鼓盪而起,如旗如槍,貫破小院,直抵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