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的身份,哪怕她已認可,卻仍然擔心身份會被看破,所以在“明月心”的幻境中,發生了她最不願見到的事,竟然險些讓她再一次失去了本心!
柳昔卿又想起了曾經在予言郡外的山谷中,第一次遇到晏修時候,他便曾經問道——
——“柳道友認為,魔修與正道,又有何不同?”
——“你說道不同,我卻說入魔還是問道,都只憑本心罷了。”
——“柳道友,我無意說教,只送你四個字,事在人為。”
幻境中的晏修,逐漸與幻境外的晏修形象重合。
一人是道修,一人是魔修。
可他自始至終堅定的信念,都沒有變過。
哪怕受了那麼多苦,哪怕經歷了那麼多次生離死別,可他仍然這樣雲淡風輕地站在她面前,在她迷茫之時,問一問她的心。
她的整個神魂都在吶喊:“哪怕身份暴露,我仍有我的本心,那是山壓不折,水衝不去,烈火不融,百折不回的信念!”
柳昔卿回握住晏修的手,周圍的一切都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柳昔卿的身周微不可查地發出潔白的光。
她的聲音柔和悅耳,充滿恬靜之感。
她道:“你說得對,晏修……我願意與你同行,願追隨你的信念,從此堅定,生死不離!”
當著一句話音落下,柳昔卿身上的白光越來越強烈,所到達之處皆如遇到屏障,可那屏障卻像是破碎的鏡子,一塊一塊掉落。
“明月心”幻境已破!
直到柳昔卿如化作一輪明月,周圍一切終於消失不見,她面前鋪開一道光明之路,而那路的盡頭,則放著一塊足有半人多高的一尺見方的庚金!
她心下驚喜,這樣一塊庚金,不僅足夠她重新塑體,便是連打造一件本命法寶也已經足夠!
當柳昔卿走到那塊庚金面前,立刻被上方流光溢彩的色澤耀花了眼,她閉上眼睛,將右手放在那塊庚金上,感受著對方活躍的金質屬性,用體內的靈根和丹田的金丹去呼喚著它。
而庚金不愧為天地靈物,且最喜金靈根修士,立刻與柳昔卿之間產生了共鳴,但庚金勢大,別說米粒大小,就連拳頭大小一塊也極難駕馭,更何況庚金主殺伐,其間兵戈之氣極為剛硬,最是不聽馴服。
這時卻不得不說夜帝王是個絕妙人物,若是柳昔卿一開始便得到庚金,絕對無法馴服這塊巨大的庚金,可柳昔卿之前在“明月心”幻境中經歷了百餘年的殺伐歷練,心志堅定,更不懼武器之殺道!
她立刻散出威壓,誦道:“兌宮陽極,五爻生金!從我如令!”
既相親和,又被壓制,庚金終於俯首稱臣,順著柳昔卿的右手心,緩緩流入她的身體。
柳昔卿只覺得經脈中進入了一股極舒暢的力量,她知道事不宜遲,必須在消化庚金的同時重塑身體,使庚金常駐體內,成為她的道法根源。便立刻動用丹田金丹,一呼一吸間,任由庚金淬鍊身體。
那種玄妙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只在意識模糊之前,不自禁地有些擔心晏修。
她已經拿到庚金了,可晏修在“生死場”中似乎還沒有結束。
他千萬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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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生死場。
晏修的劍下是一具屍體。
明明是水銀怪物幻化的人形,可是死去後,仍然能流淌出紅色的、帶有溫度的血。
那是晏平。
那個曾在他幼年教他讀書認字,在他尋找到太和後,第一時間找到他,抱起他後默默流淚的溫柔兄長……死在了函古紀的獸潮中。
他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得知晏平隕落,因為他脖頸上掛著一枚護身符,裡面藏著兄長的一滴精血。
當晏平在黑崎州犧牲的同時,那枚護身符瞬間變得冰涼,當他拿出來端詳的時候,護身符已如枯敗的樹葉,被風一吹便化作飛灰散盡。
如今晏平就倒在他的劍下。
臨死前,晏平握著他的劍刃,很平靜地微笑著說道:“阿修,其實為兄不怪你,你有屬於自己的道,哪怕那是一條墮魔之路,我依然想看著你走下去。因為我……阿修,因為我相信你啊……”
他看著他長大;
他看著他入道;
他看著他一步步走向巔峰;
如今他看他墮魔,卻依然是笑著的。
因信任而包容。
明明是幻境,明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