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前門剛走了虎,後門又來了狼,而且,是狼,是虎,竟然有些說不清楚。
現在,他走向了習淵行,每走一步,就如同一柄巨錘敲打在他們的心坎上。如果說葉歸宗如同幽靈般輕盈,那麼他便像山嶽般沉重。
那厚重的腳步聲隱隱約約夾雜著摩擦般悉悉索索的另一種聲音,從雙腳走過的地面傳來。
這個人走得很慢,似乎邁不開雙腳,雙腳之間,有一條閃著寒光的腳鐐。
他曾被人囚禁,但又是如何逃了出來。既然能逃出來,又怎麼解不開這條腳鐐,這條腳鐐又是什麼做成的?
就像是一個謎,有無數的疑問,蕭若離等人最關心的是,他為何來到這裡,要做什麼事,會不會對他們不利?
人只有在通達的時候,才會選擇兼濟天下。
現在,他們危機四伏,只希望此人不是敵人。
他枯槁的手掌,拂過習淵行的臉龐,聲音悲憫,“他們既然丟下了,你就不要滯留於此,且去,且去,往生極樂。”
有很多大德高僧,超度死者時,如是講著悲天憫人的佛語,莊嚴聖潔。但此人說出這句話時,邪魅詭異,就如同他的人,讓人渾身不安。
手掌下方,氤氳繚繞著紅色氣體,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紅色氣體灌入手臂,黑色袖子散發出淡淡的紅光,與眼睛的紅芒交相輝映。
眾人感覺冷,如墜寒冰,竟比遇見葉歸宗時,還要厲害些。
隨著氣體的流失,習淵行的血肉漸漸消失,轉眼之間,兩顆眼珠骨碌碌地掉在地上,整個頭顱,竟然只剩下骨頭。黑袍人的手掌過去,血肉便化作紅芒,消失不見。
武行義咬著牙關,顫聲道,“血蝕功。”
蕭若離無比凝重,“沒錯,是血蝕功,他真的逃了出來。”
血蝕功,吸收他人血氣,轉換為自己的力量,這種功法邪惡殘忍,天底下,據聞,就一人會,黑袍人很明顯就是那個人。
第一百七十九血幽(上)
秣陵都通緝告示上的頭名,自無生大牢裡逃出,打破了有死無生的神話。
十年前,北碧蘄州有一個大魔頭,荼毒蘄州數十年。其武功卓絕,行蹤詭秘,殘忍弒殺,整個蘄州在血幽衛的統治下,哀鴻遍野。沒有人知道血幽王本名叫什麼,從何處來,其跟腳在哪裡。
時值北碧風雲迭起,群雄逐鹿,血幽王素無大志,固守蘄州一地。因蘄州本地多山,地勢險要,加之北面十二幽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號稱飛鳥難度,堪比天梯。
蘄州大族,不堪血幽王的血腥統治,曾多次聯絡北碧藩王,要將蘄州拱手相讓,皆被血幽王識破,事後血腥鎮壓,致使蘄州大族盡數消亡。
古之開國君主,無不輔以內政,結納英才,*練士卒,恩於百姓,方可奪取天下。
以一州之地,坐觀天下風雲變動,卻也不失逐鹿的根本。
奈何血幽王佔據蘄州,不結好鄉紳貴族,也不施恩百姓,反而刮地三尺,收刮錢財,一副殘忍暴君的做派。
沒人知道血幽王收颳了多少錢財,不可計數;更沒有人知道錢財的去向,不知所蹤。血幽宮被滅之後,引得無數人前往血幽舊址,以期望尋找到這筆財富,卻無人能夠尋到。
十年前,北碧亂世已有一統之傾向,崇明王掃滅了三大諸王,一統北碧只不過時間問題。血幽王做出第一次妥協,送子去聖京做質子,歸順明王朝。
崇明帝剛剛稱帝,四方反賊不斷,有一地投靠,也好過四處烽煙。明王朝暫時容忍血幽王,哪怕派往蘄州的官吏盡數死於非命。連番大戰,王朝需要修養生息,這些纖芥之疾,慢慢去除也不遲。
血幽王終日在血幽宮裡,很少透面。血幽衛盤剝百姓的手段有些收斂,但十年養成的惡習,豈是朝夕能改的。只不過做的更加隱晦,卻一樣血腥殘忍。
既已歸順明朝,蘄州百姓如同久旱逢甘霖,可是這雨遲遲不來,叫人好生著急。
人從來不會束手待斃,天大旱時,有深挖井的辦法,有修池塘的辦法,還有像老天祈雨的辦法。
蘄州人挖過井,被血幽王填了;蘄州人修過池塘,被血幽王掘了;現在,可以向崇明帝祈雨,祈雨總比對抗來得輕鬆些。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打破這些黑暗的人無疑會被銘記。蘄州有這樣的人,蘄州士子奔走地方,集齊萬名血書,各種年齡,各種職業,各個州縣都有,歷數血幽王的罪狀。
這封血書,沒能出得了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