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煙,不要怨朕太狠心,國有國法,宮有宮規,朕也不能敗壞祖宗的規塗巨。”風無痕狠狠心道,“倘若你生下的是女兒,朕可以作主由你親自撫養,但倘若是兒子,便只能交給乳母和太監了。不過,朕可以允諾你天天探視,畢竟母子連心。”
越起煙黯然低下了頭,許久才迸出一句:“臣妾知道所求過多了些,既然皇上如此說,臣妾就先行謝恩了。”她剛要行下禮去。卻被風無痕緊緊扶住了,“你要知道,如今無論海家還是越家。都已經是貴戚,外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朕不得不萬分謹慎。你是個懂事人,應當知道該如何抉擇。當日你嫁朕之時,也許尚未考慮到今日的情形,但現在局勢已定,朕和你都不得不有所犧牲。”
風無痕緊盯著越起煙的眼睛。又繼續道:“越家地事你不是早就選出了代理人麼,就撂開手吧。你如今是皇妃,還有誰敢違逆你的意思?得空了可以讓姊妹姚姓入宮請安說說話,也好排遣你心中寂寞。”
越起煙露出少有的軟弱神情,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心中想地卻是大相徑庭。所謂同床異夢,不外如是。是夜,風無痕也就歇在了鍾和宮,但慮及越起煙已有身孕,兩人並未過分纏綿。因此天剛矇矇亮,風無痕便起身赴了早朝,只留下欲醒未醒的越起煙仍在床畔發呆。
“娘娘。娘娘!”纖兒不知所措地叫道。她地心中著實慌張,宮裡這麼些伺候人,卻唯有她是自小服侍越起煙,深知主子的脾性。這般惶然的模樣她從未看到過。因此不免疑心皇帝厭棄了主子。這深宮之中得寵快,失寵更快,她儘管知道以往主子寵眷極佳,但也不敢掉以輕心。“皇上上朝去了,您就別想這麼多了,讓奴婢服侍您梳洗吧!”
越起煙這才恍過神來,自失地一笑,猶如木頭人一般放任纖兒等宮女替自己梳洗,心中卻猶如翻起了驚濤駭浪。當初她嫁給仍是勤郡王的風無痕,就是為了能一展所才,卻沒料到這位皇子最終能問鼎大寶。當權王爺的側妃當然還可以出謀劃策,指點江山,但若是皇帝地嬪妃卻大不相同。安享尊榮,不問外頭之事,只問君恩深重,但這種日子壓根不是她想要的!再次摩挲著小腹,越起煙的臉上已是浮現出了堅決的神色,倘若生下的真是皇子,那她便不能再猶豫了。
朝中又忙碌了一日,風無痕這一晚卻駕臨了風華宮。對於這座承載著自己幼時悲傷絕望的宮殿,他總有幾分特殊感受,有時甚至想避開些。盛裝打扮的紅如看上去已經和那個嬌俏可人的宮女大不相同,然而,骨子裡的聰慧靈巧仍然沒有變化。此時此刻,紅如並未打攪丈夫的思緒,只是一言不發地陪侍在側。倒是綠茵不停地打量著皇帝,漆黑地瞳仁中不知映著什麼,陰森得有些可怕,彷彿不知在謀劃著什麼。
“你們都退下吧。”風無痕淡淡吩咐道,“留下如妃一人陪朕也就是了,人多了反而嘴雜。”
皇帝既然開了口,宮內的眾人便只得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只有綠茵似乎有些不甘,但最終還是恭恭敬敬地一禮後退下。紅如知機地沒有作聲,許久才問道:“皇上可是想起了當年的事?那些都是很久以前地往事了,皇上再記懷也沒用,身子骨要緊,不要再站在這處風口上了。”她拿起一件披風,小心翼翼地罩在風無痕身上,連拖帶拽地將風無痕請到了內殿。
“你這副樣子倒是讓朕想到了當年。”風無痕好笑地颳了刮紅如的鼻子,“你這動作一點都沒改,當初只要朕一在外頭逗留過久,你就會這般拉拽。”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湮沒無蹤的明方真人,眼神頓時又有些迷離,不過倏地便恢復了若無其事的神色,“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紅如,別在這裡再教訓朕了。”
這一夜顯得漫長而又溫馨,紅如已經很久沒有放開身心了。在勤郡王府中,她恪守著身份禮數:在東宮裡,她也是時刻替丈夫憂心:而在這熟悉而又陌生地皇宮中,她更是一步都不敢走錯。可是,今夜,她彷彿從風無痕的言語中看到了曾經的那個少年皇子,因此不自覺地放鬆了心情。
儘管天還未亮,但風無痕已是醒得炯炯的,見枕邊人也是睜著雙眼,不由出口問道:“紅如,朕如今雖然有兩個兒子,但浩方畢竟還剛,出世,就只有浩揚一個稍微懂事的兒子。他如今可是皇長子,你對他有什麼打算?”
紅如猛地一驚,神情竟變得有幾分畏縮,一時完全亂了方寸。許久,她才低聲答道:“皇上用不著試探臣妾,臣妾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皇后娘娘她們還年輕,一定能給皇上多添上幾個皇子。再說了,浩揚如今雖然乖巧,但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