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則是景國的兵家大學士劉宏,在兩年前晉升大學士,兵法謀略皆不凡,此人鬚髮皆白,滿面皺紋,飽經風霜,為人老成持重,做事四平八穩,又心細如髮,不善進攻,極善守禦,整座三連戰堡在他的指揮下完美執行,至今未出紕漏。
“見過方虛聖!”三位大學士齊齊施禮。
方運點點頭,一夾馬肚,道:“三位帶路,我們先去北城頭看看。劉老將軍,您說說此地的具體情況。”
劉宏略一思考,便回報此地軍務,條理分明,言簡意賅,未等抵達北城牆,方運便對此地的敵我雙方的實力、軍情、補給、軍心、機關等等各方面有了準確的瞭解。
最後,劉宏微笑道:“蠻族年年饑荒,縱然他們可以吸收天地元氣維持,可沒有足夠的食物,身體依舊在持續衰弱,整體實力下降明顯,聽說,這都是得益於您當年的計策。”
“年少妄言,算不上計策,還是人族群策群力的結果。”方運謙虛道。當年方運文位太低,獻上削弱蠻族之策又太過狠辣,人族怕蠻族暗殺方運,一直沒有公開。現在禁令不如當年那麼嚴格,許多人已經從各種途徑瞭解,蠻族之所以連年鬧饑荒,方運居功至偉。
張源與張河是典型的工家人,除非方運問起,一路上一言不發,兩人更關心機關。
眾人即將抵達城頭,劉宏眼中閃過一抹憂色,隨後道:“破嶽將軍被綁在前方,您……別衝動。”
方運面色浮現細微的變化,點點頭,卻岔開話題,道:“撤退之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劉宏道:“聽說您要帶我們回返寧安,下官就開始準備,明日清晨便可順利撤退。不過……如何應付追兵,下官束手無策。”
“我自有手段。”方運道。
“那下官只須聽令行事。”劉宏暗暗鬆了口氣。
身後的眾多讀書人聽到這麼說,眼中都閃過一絲喜色。
既然來到這裡,每個人都做好馬革裹屍的準備,但如果能活著離開,自然值得慶賀。
方運在前,四位大學士與其他人在後,登上三連戰堡城頭。
城頭之上,血跡斑斑,奇特的腥臭味湧入鼻腔。
方運卻滿不在乎,跟兩界山比起來,這裡簡直如鄉間田園。
方運身後一些未經歷過大戰的讀書人則面色變幻,胃中翻騰,竭盡全力才壓制住身體的不適。
方運隨意一掃,這三連戰堡的城頭如同縮小的兩界山城頭,近處有許多滑軌,大量的機關樹立,眾多士兵立於前方戒備,數不清的戰詩兵將擋在第一線。
還有一些士兵正在清潔城頭。
一場大戰剛剛結束。
第1977章 又見張破嶽
方運邁步向前,慢慢來到城頭。
放眼望去,天空澄淨,湛藍透明,但在美麗的藍天之下,則完全是令人難以容忍的世界。
藍天之下,大地龜裂,滿目焦黑,寸草不生。
蠻族對抗破水族,利用焚天爐焚燒萬里,逼得水族全線撤退。
焦土之上,一座座蠻族大營緊密排列,遠遠望去猶如一塊塊平整的磚石。
在五里之外,蠻族大營的旗杆之上,綁著一個衣衫破爛、全身髒兮兮的中年人,這人歪著頭,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許多傷口化膿,甚至有蛆蟲在蠕動。
這人閉著眼睛,氣息微弱,隨時可能死掉。
這人的鬍子不知多久沒有打理,竟然垂到胸口。
“張將軍,北邊八月,風光如何?”方運舌綻春雷的聲音在天空炸響。
這是方運曾在傳書中對張破嶽說過的話。
旗杆上的張破嶽緩緩抬起頭,睜開眼,雙目原本昏暗無光,但卻如黎明的天際,徐徐變得明亮。
張破嶽的雙眼,倒映晴空,咧嘴大笑。
牙齒俱在,已無舌頭。
張破嶽仿若不知,慢慢說出八個字,無人能聽清。
方運能讀出唇語。
“天清地闊,碧草如席。”
一聲悲憤的鷹啼在天空響起,鷹妖侯鷹滄不斷在天空盤旋。
方運身後的讀書人看到這一幕,沉默不語。
“若你死在北疆,我便讓億萬蠻族為你殉葬!”方運盯著張破嶽的雙目道。
“值了!”張破嶽滿面笑容。
就在此時,一個雷鳴之聲自蠻族大營中響起,蔓延百里。
“久仰方虛聖大名,今日一見,更勝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