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理論感到新奇,但究竟是怎麼回事也還是弄不大清楚。不過,他相信,中國社會要變,只有變才有出路。
1919年暑假期間,聶榮臻懷著工業救國的信念,決心去法國勤工儉學。當時留法勤工儉學運動在中國各地逐步興起,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法國正缺勞力,留法手續很簡單,只要透過領事館籤個證就行了。聶榮臻在家裡是獨生子,起初父母不同意他出國,擔心會出意外。聶榮臻就反覆向他們說明留在家裡沒有出路。因為燒日貨,可能還有被捕的危險。父母愛子心切,希望兒子能有點出息,最後還是同意他去法國。在幾個親戚的幫助下,籌措了三百塊銀元,聶榮臻出國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1.2 人在旅途
辦好籤證之後,聶榮臻和其他同學們從重慶乘船出發了。
輪船離開重慶,順流而下。長江兩岸層層疊疊,矗立著雄偉的山峰。近岸的山巒上,佈滿紅葉,成熟的橙桔掩映在蒼松翠竹中間,兩岸美景使他們心曠神怡。然而,聶榮臻的心中喜憂參半。一方面對未來生活充滿著憧憬和希望,另一方面又憂慮留在江津的同學,他們未能出走,反動當局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因而生死未卜。加上這次出走,歸期未定,對父母和親人,也難免有留戀和惜別之情,此情此景,彙集在心頭,也沉甸甸的。
穿過三峽,江面漸趨寬闊,輪船在平靜的江面上緩緩行駛。輪船停靠在宜昌之後,初出四川的聶榮臻外對面的世界感到新鮮,就上岸遊覽宜昌市容,不知不覺地走進了英國租界,被紅頭阿三喝住盤問。結果是乘興而去,掃興而歸。回到船上,他氣惱之餘,感慨萬千。一箇中國人,在自己的國土上活動,居然要受外國人管轄,真是豈有此理。這件事更加激發了聶榮臻的愛國之心。
船到上海後,聶榮臻對中國這個半殖民地社會的感受,比起在偏僻四川的所見所聞,要觸目驚心得多。那時的上海,被稱為“十里洋場”、“冒險家的樂園”,外灘附近,有數不盡的賭場、舞廳、夜總會和鴉片煙館,外國佬和有錢人在這裡尋歡作樂,花天酒地,為所欲為。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無數貧苦人和乞丐流落街頭,在死亡線上掙扎。聶榮臻為國家被糟踏成這個樣子感到痛心,更加堅定了出國求學的信念。
12月7日,聶榮臻參加了中國寰球學生會為赴法學生舉行的歡送會。寰球學生會是中國學生出國求學的促進組織,對每期赴法學生,他們都組織歡送。這次歡送會由寰球學生會總幹事朱少屏擔任主席,並致了歡送詞。曾經到國外留過學的周緝庵學士作了演講,湖南學生江澤楷致了答詞,會後還合影留念。這次歡送,對聶榮臻和即將出國的學生都是一個鼓舞。
12月9日上午,聶榮臻花一百銀元買了一張由上海到馬賽港的船票,乘法國“司芬克司號”(即“鳳凰號”)郵輪從上海楊樹浦碼頭啟程,開始了遠涉重洋的旅程。
輪船從上海啟程不久,有些學生就開始暈船了,吐得厲害,吃不下東西,後來在海上又遇到風浪,船顛得很兇,暈船的人也就更多了。12日早晨到達香港九龍碼頭時,幾個暈船實在厲害的學生想下船不走了。15日,船泊在越南海防港,後來到西貢,又有幾個不能堅持的學生想取陸路回國。奇怪的是,聶榮臻始終沒有暈船,每到吃飯時間,他按時到餐廳吃飯,毫不在乎。船到新加坡時,聶榮臻見華僑們在新年臨近時在門上貼上“皇恩春浩蕩,文字日光華”來表達一種思鄉愛國之情,在異國看到這番景象,使聶榮臻感受到了一種共鳴和欣慰。
旅途中最驚險的場面,是過地中海。在那裡,郵輪遇上了大風暴,兩天兩夜,“司芬克司號”一直在巨浪中盪來盪去,一會兒被拋上浪尖,一會兒又跌進浪谷,海水呼嘯著從甲板上掠過,乘客只能蹲在船艙裡,每個人都背上了救生圈。這時,又聽水手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在地中海佈下的水雷,還未徹底清除,人們精神上的壓力更大了。萬幸的是,風暴終於過去了,也沒有遇上水雷。1920年1月14日,“司芬克司號”抵達馬賽港,在海上整整行駛了35天。
1.3 吾將上下而求索
來到法國以後,聶榮臻先是被分配進蒙塔爾紀中學,後來又轉到法國北方厄爾——盧瓦省的省會德洛,進德洛中學補習法文。在法國中學裡補習法文,雖然課程比國內留法預備學校要深得多,但是一天到晚生活在法國人和法國學生群裡,環境的逼迫,學起來要快得多。積蓄快用完的時候,聶榮臻就趕快找工廠做工,等手頭有錢,又進學校,這樣反反覆覆,成為勤工儉學生活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