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預設了。便又發脾氣教訓起來:“你們這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進城了,讓你們在省裡工作。”他說的是你們,包括他老婆,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老婆是個什麼人,便又突然問道:“你老婆幹什麼?”白剛說:“省報編輯。”隊長說:“是領導嗎?”白剛說:“負點責任。”

“你看看,你們還都是搞宣傳的,本來是教育別人的,可是你們的時候還反黨。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啊,書白唸了,真不知天高地厚。黨給你們那麼好的工作,那麼高的工資,把你們捧得高高的,在大機關坐辦公室。不受風吹日曬,喝著茶水兒,看著報紙兒,不像我們風裡雨裡都得在野地裡幹活,你們還反黨,還有點良心沒有?”隊長越說越氣,不是打官腔,而是發自內心。這氣也不是衝他一個人來的,來這裡的右派太多了,都是知識分子。什麼人都有,大至廳局級幹部、部隊校尉軍官,大學教授,知名專家,最低也是中、小學老師。都是有文化懂道理見過世面的人,為什麼這些人都突然反起黨來了?真是太氣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白剛看到隊長那樣氣憤,說他沒良心,覺得很委屈,受不了。我有什麼對不起黨的?這樣整我?一夜之間我喪失了一切,還說我沒良心,到底是誰沒良心?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這兩個百思不得其解碰到一起,就形成了一個怪圈:誰都對對方不理解,誰都認為自己理直氣壯。白剛知道這時頂撞隊長是沒好處的,但委屈勁上來,也就不顧一切了,他突然打斷隊長的話,幾乎喊起來,大聲說:“隊長!我沒有反黨!我”

“你老實點!” 隊長火氣更大了,“別說了,我不聽。右派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不反黨,怎麼會成右派?有了錯誤不認不行,不認罪就是最大的犯罪!”

“結論上那些問題是假的”

“右派沒假的,都是自己跳出來的。毛主席的時候,來了個鳴放,你們的時候就啥話都出來了,自己跳出來了。這是一計,叫‘引蛇出洞’。這不是陰謀,是‘陽謀’。誰都知道右派都是自己跳出來的,這還有假?”

“我沒有說,我沒有反動言論,是給我捏造的事實。”

“你看看,死不認罪,別人給你捏造的,誰給你捏造的?黨嗎?黨還能冤枉人?你還說不反黨,現在你的言論就是汙衊黨汙衊政府。”

白剛萬萬想不到現在又給他戴了一頂汙衊黨和政府的帽子,這種可怕的邏輯真是使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便急忙辯解說:“我不是說黨製造冤案,是說有人借運動”

“別說了,是共產黨處理的你,你不是說黨是說誰?我告訴你,在這裡不認罪,可沒有好果子吃。”

這又是一個怪圈:鳴放的時候,他確實對“肅反”被錯鬥機關不承認錯誤有意見,但覺得說也沒用,他們不會承認錯誤,只會越弄越僵,所以不想說。批判他時卻說他不鳴放不貼大字報是一種陰謀,表面上老實以掩蓋幕後活動。現在卻說他是自己鳴放出來的。說自己冤枉便是汙衊政府。人們為什麼不問具體事實就這樣憑一些現成的公式來定是非?這叫什麼理?

隊長看他還不服氣便說:“今天不說這些了,以後有你說的,你不說都不行。今天是讓你把東西整理整理,把錢存到銀行去。你們的時候不允許存現金,花錢用‘小票’(內部流通的代用貨幣)。你趕緊準備好,我一會兒還來。”小個子隊長一轉身,又邁開大步急匆匆地走了。

白剛對錢倒是無所謂,不缺錢的日子過慣了,這時他還不知道錢的珍貴。說他反黨他可受不了,見隊長一走便很快追出門去,昂揚著脖子滿身的不服氣,直著嗓子喊道:“隊長!我要找這裡黨委書記談談。”白剛覺得他的問題和這些小隊長們說沒用,他們作不了主,他覺得按黨的規矩他這要求合情合理。雖身陷囹圄,還沒意識到自己已是階下囚,所以說話的口氣十分強硬,理直氣壯。

“你口氣倒不小啊!”高隊長回過頭來,輕蔑地笑了笑:“找黨委書記談談。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人?”然後把臉一繃喊叫說:“這裡有幾千人,都找黨委書記談行嗎?辦不到!”

“我要申訴找誰談?”白剛氣呼呼地說。諷刺、嘲笑他早就不在乎了。高隊長心想,不認罪的雖不少,但還沒見過這麼大膽這麼頑固的。便警告他說:“我剛才跟你談了那麼多,你就是聽不進去,告訴你這樣不老實你是要吃虧的。”

“怎麼叫不老實?找領導申訴,按黨章我有這個權利。我希望隊長向上反映。”白剛認為自己的理由是響噹噹的。他雖然看到現實生活中黨的政策原則不少已被破壞,但是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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