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2 / 4)

一下心情立刻就變了,驚奇地說:“這麼多人擠在一個地鋪上,還讓人活嗎?”

人們都知道來了一個自投羅網的人,既奇怪又興奮。覺得這人不是傻瓜也是二百五。人們精神很空虛很枯寂,倒希望來個糊糊塗塗的二百五,逗著他開開玩笑也好啊!可是一見面這個人斯斯文文滿臉書生氣不像傻瓜,歡快的心情消失了,見他那痛苦的樣子倒有些同情起來。

只有呂運隆見他曲扯著鼻子皺著眉頭的樣子,不以為然地譏諷說:“嫌這裡人多擠呀?住旅館去呀!聽說你是自動來的?是吃錯了藥還是走錯了門兒?要是這裡像旅館那麼舒服還不擠破腦袋呀!”

“呂運隆!就你話多。”白剛制止了他。然後對魯金說:“病房一人一床多好啊,你偏要上這裡來。”他看看魯金扛著行李愣在那裡便對呂運隆說:“他嫌沒人說話,你話多就讓你陪他說話吧!往一邊擠一擠,讓他睡在你和齊錫九中間。”

“你看‘禍從口出’不是,多說一句話擠進來一個人。”呂運隆笑了笑,“白班長,已經擠得伸不開胳臂腿了還讓擠一擠,你是想讓我們摞起來睡呀?醜話說在前頭,真要摞起來可別說我們操屁股啊!”說得全屋的人都笑了。

“把你那嘴放乾淨點,快挪行李吧!”白剛把魯金安插在呂運隆這裡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屋子裡由於空氣汙濁衣著被褥單薄,不咳嗽吐痰的人是很少的。睡地鋪人挨人又有人不斷往頭頂上吐黏痰,對一個新來的知識分子來說是最難忍受的。呂運隆小小的個子像個地缸身體特別結實,從不吐痰。齊錫九身體也還好且有文化,可能和魯金說得來。另外呂運隆的樂觀很容易給人感染,對消除魯金的悲觀苦悶會有幫助。

魯金和劉強,都是所領導關注的人物。一個是省電臺的有名的播音員,來了就自殺,在全所引起了一些波動。一個是市百貨公司副經理卻三次逃跑,更在所裡鬧得沸沸揚揚。所以管教科經常過問,有一次管教科楊科長還問起了這兩個人。白剛只簡單地說:“情緒還穩定,表現不錯。”

“什麼?剛來幾天就說他們表現不錯?”楊科長很不以為然,“你這思想不行啊!太麻痺。劉強是什麼人?那可是個死不改悔的花崗岩,不能為他的外表所矇蔽,誰要是能讓他不逃跑那可是奇蹟了。”說到這裡他頭一歪咬牙切齒地說,“你們給我狠狠地整他,這種人讓他回心轉意是不可能的,只能讓他怕。多硬的人都是可以制服的,是個秤桿子也要捋他三把黑水,得讓他知道鍋是鐵打的,他可以不服但是得讓他不敢。魯金嘛來了就自殺影響很壞很壞,說明思想上對黨是敵視的。這倆貨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可得給我看好了,不能讓他們再出事兒。”

白剛對領導這種指示當然不會同意,但是一直沒有作聲。他知道自己和人家不是一種人,只有點頭稱是的義務,沒有任何反駁的權利。不反駁可以,可是也不願像有些人那樣點頭稱是。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40(1)

魯金走到這一步完全是自找的,就像他自投羅網到集訓隊一樣。

反右以後一年多他還自己送上門來,成了一名新增補的右派分子,真可以說是不識時務。他不識時務不是因為他的愚魯,而是由於可貴的單純和可悲的赤誠。

“整風反右”後期,有一個整改階段,說經過反右敵我矛盾解決了,要著手解決人民內部矛盾,這次是真的要言者無罪、聞者足戒了。既要給領導提意見自己有問題也要檢查,大家都要洗個澡。洗洗澡只是去掉汙垢不會傷及皮肉,你還有什麼顧慮呢?話雖這麼說,但反右剛剛過去人們心裡都有本賬:鳴放開始不是也說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是毛毛雨下個不停嗎?誰知道時間不長就突然變成了狂風暴雨,一大批人受了最嚴厲的處分。經過了這樣的風雨誰還敢掏真心話?不過也正應了那句話:“四門(指過去的城門)貼帖子(告示),還有不認識字的。”應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總還是有人不知道或是不相信。尤其是那些單純而又忠誠的人太容易輕信領導的許諾,相信自己的真誠,覺得肚裡沒病不怕吃冷粥,右派是因為他們反黨我於心無愧怕什麼?

魯金年紀輕輕就當了領導,風華正茂心情舒暢,所以“鳴放”時沒提什麼意見反右時躲過了一場災難。那時他堅守播音崗位對反右具體情況瞭解甚少,等抓出了右派他曾大吃一驚:他們怎麼會是階級敵人?但那麼多上綱上線的揭發材料,右派分子自己也一個個“真誠”地挖掘反動思想,他相信了他們就是有問題,對這些人慢慢由同情、鄙視到仇視了。他覺得自己絕不會成為這種人,所以也就沒有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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