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個幾百幾千年,基本也沒什麼自我意識了,更別說是邪念,痴痴傻傻的放去投胎,也落得個乾淨魂魄。
有時候我也會想,換了是我,在那個深淵裡,又能忍受幾天這樣的折磨?
到了房間又拿出那個砸不破的筆記本,原來今天是愚人節。所有的年輕人都在忙著互相作弄或者進行愛的表白,網頁上盡是些悚動的騙人標題,只差活人變死人,死人變活人。除了放假這樣令人歡喜的事,也真沒什麼人關心清明啊。
“小心——”
路面上響起汽車的剎車聲。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車子開過的聲音在耳邊轟鳴。
“嗚嗚嗚嗚——”
睜開眼,看見一張稚嫩的臉對著我哭泣,明明是個小孩子看起來卻那麼高,拉著他的大人驚慌失措地在喊叫些什麼,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將我裹得密不透風,連天空也遮蔽。然後,聲音和事物全都消失了,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從胸口蔓延到身體的每個部分,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只剩下痛。
然後,我就醒了。
再驚險的撞車情節,不過是夢,醒了就散了。但是這心,確實是有些痛,二十年了也不見好。也不知道是什麼鬼病,發作起來疼得要死,可一年就那麼幾天,過了就好,平時完全沒影。哼,鬼也會生病,說出來真是笑死人。摸出一顆藥吃了,靜靜地躺在床上,到是安定了些。
折騰定了,又是上班時間。
“輪轉使,這是什麼日子了?”站在我跟前的鬼,忽然抬頭一問。
“趕著投胎還問日子呢?愚人節。”我隨便地說,活著的時候還不知道有這日子,死了倒是沒什麼機會去作弄人了。
“哦,那是快到清明瞭啊,在地府過的渾渾噩噩連日子都不知道了,除了清明冬至這些時候熱鬧些,平時真是清冷得很吶。等我投胎以後,家人還要繼續上墳,燒的東西也不曉得會被誰收了去。”
“都要投胎了,還管那麼多,總不能給你收著等來世再用吧。反正他們活人燒點紙就是緬懷緬懷,自我安慰罷了,哪裡會知道你連個魂都不在了。”
“唉,也沒趕上這最後一別啊。”
“知足吧,也待了好幾年了,什麼想念也想夠了。遲早都是要走的,喝了吧。”
這鬼心不甘情不願地灌下湯,嘆著氣往橋那邊走去。也不想想,過了這忘川,再投進那人間道,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哪管前世什麼祭品。
“清明瞭?”身後的孟婆發話了。
“你幾天沒出去,日子也過糊塗了?”
“我是從小就孤苦伶仃,跟清明節到沒什麼緣分,除了學校裡春遊掃墓踏青,連青團都沒吃過。死後更是萬事空,年年月月總相似,是哪一天,也沒什麼區別,這節日更淡了。”
“你啊,活著幸福,死了就有點淒涼了。”
“幸福?”
“那是啊,從來不用去上墳,沒有牽絆,就省了傷心難過,還不幸福麼?死了就慘咯,本來就沒親人,也沒什麼朋友來祭拜,留下孤魂一縷,沒人掛念。”
他輕笑:“被你這麼一說,我到像是個天煞孤星。”
我反駁的快:“算不上,原本還是有一個的。”
他又隱去了笑,低頭對付湯勺去了。
我撇開頭:“別又這副表情,論慘,怎麼也比不過我。”
你是跟它不親,但這清明卻沒打算放過我,生來死去,我都得好好過這破節。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抬起頭:“你那病又犯了?”
“沒。”
“過幾天,就是你的死祭了。”向馬簿交名冊,他頭也不抬地說。
我愣了一下,然後笑笑:“你記得?”
“我還記得,每當臨近祭日,你就會重新回憶起死亡的痛苦。”
我解釋道:“沒那麼嚴重,只是心有些不舒服。”
馬簿淡淡地說了一句:“鬼是沒有心的。”
聽得我一時語塞,然後輕輕答了句:“我知道。”
“你還是沒有放下。”他對著堆名冊半天沒移開眼,像是十分專注。
我盯著他無情的面具,話便衝口而出:“我想放,可往哪放呢?二十年了,我還是沒有找到我的父母,不知道他們是已轉世投胎還是在人間繼續當著孤魂野鬼,又或者可能早已魂飛魄散煙消雲滅,這些結果我猜了又猜,任憑我費盡心思,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說完,片刻寂靜,才發現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