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鎖在囚室的大立柱上。她看見我就站了起來:“夜叉大人”
哪個把我名號告訴她的?
“你可以留下來。大人就不必了,以後可以叫我夜叉。”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留下來?”她的眼裡充滿了驚喜。
“對,不過要做事。”
“只要讓我留下來,做什麼都可以。”
“其實也沒什麼活,也就是每天燒燒香供一幫沒人惦念的可憐鬼維持形狀而已,另外每隔幾個鐘頭給長官們更換香爐。以後,你就是我的同事了。”
沈夢音咬住了嘴唇,看起來在竭力忍住眼淚:“謝謝你,我真的沒想到可以留下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馬簿吧。記住這個名字,因為他你才能留下,以後的每一天都要記得。”心軟的是我,有能力留下她的是馬簿,而對馬簿盡忠是她留下的最大意義。
“我明白了,一刻也不會忘記馬大人的恩德。”她鄭重地點點頭。
“現在,告訴我,你不肯轉生的理由。”我拿出備用的萬能鑰匙,開啟她腳上的鎖。
沈夢音的眼神飄了出去:“就像每一出老戲唱的那樣,是為了一個男人。”
“他移情別戀所以你傷心自殺還是約好了一起殉情他沒來?不管是哪種,我都見太多了,真的沒必要,還不如早點忘記的好。”我勸道。
“都不是。他先死的。”
我訝然。
“我們從小就認識,感情一直不錯,在家人和朋友眼裡都是完美的一對,後來終於要結婚了,我卻被告知他死在另一個女人的懷裡。醫生說是猝死,可能是酒精和藥物混合過敏。那個女人哭著跟我們說,他一直不快樂。”她抽了一下鼻子,然後笑了:“我的未婚夫,死在別人的床上,留給我唯一的遺言是:他不快樂。”
“我接受不了。
我把自己關起來,成天躺著,想用時間和睡眠來忘記這件事,可是我忘不了。我的家人甚至他的父母都勸我忘記他,振作起來,就算他對不起我,我還要生活。可是他們不明白,”她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愛別人了,他是我從小的玩伴,我唯一愛的人,我未來的丈夫。這樣的人卻背叛了我,我還能相信誰呢?我一直以為的幸福就這樣恥辱地被奪走了。我想,如果死後真的有靈魂,我一定要找到他,問他為什麼這麼對我。”
“不疼麼?”我指著她左手腕上的傷痕,紅色的一圈,就像一條刻入血肉的紅繩。
她摸了摸傷口:“疼。不過那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想象著她躺在血泊中的情形,臨死的表情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
“你還是沒有找到他。”
“我一脫離肉體,就被黑白無常勾到了地府,人太多了,每秒鐘都有新的鬼魂報道,我根本找不到他。八年來,我一直在找他,可是沒用,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她黯然地低下頭。
“也許,他已經投胎轉世了。”我在腦海裡搜尋著猝死的酒鬼形象。
“就算他已經轉世了,我也要等到他再死的時候問清楚,幾世都好,沒有答案,我不會甘心的。”沈夢音抿緊了嘴。
你等不到他的,我在心裡這麼說。
“走吧。給你換身衣服。”我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對我笑了一下,看起來挺苦的:“謝謝你。”
我領著沈夢音往管事廳走去,一路上碰到幾個面無表情的牛頭馬面和沉著臉的黑白無常,我點頭而過。從此以後,地府又多了一個從轉生道上逃脫的持香使。
第4章 逃犯(上)
跑啊跑啊跑啊,跑到哪裡都沒有出口,媽媽——爸爸——你們在哪裡?沒有人,沒有一絲動靜,我四面環顧,灰色的牆就從頭頂塌下來,把我掩埋,壓得好重,動彈不得。
呼,呵——
我從夢中驚醒,然後鬆了口氣。
嚴格來說,鬼是不需要睡眠的,只要有足夠的香或者精氣供著,就可以一直晃盪著,作作惡,嚇嚇人,留戀留戀人間,做點有意義的事,但大部分的鬼都不會喜歡無間斷的清醒。這個大部分不包括馬簿,似乎無論什麼時候去找他,他都在工作,我想這就是他能常年保持地府工作量第一寶座的原因吧。
我是在看一部人間最新恐怖電影的過程中睡著的,用的是從陰間黑市搞到的無線筆記本。說無線就是無線,而且不用交網費,陰間連你個網還要通知你?現在的電影真是越來越無聊了,老是搞個催眠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