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自己躺在床上睡不著覺,愁得要死,因為她可能會因為訂的牛肉太少而招致責罰,她講這件事時,我真為她難過。”
“是的,她講得滿有意思,很動人。”
我們走進喬治小旅店,波洛要帳單準備付錢時,我問波洛:
“我們到倫敦後幹什麼?”
“我們必須馬上去見特里薩·阿倫德爾。”
“去查明真相嗎?但是她會不會牴觸這一切呢?”
“Moncher(法語:我親愛的。——譯註),跪在樓梯上又不犯法!可能她碰巧在撿一枚胸針——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那麼怎麼解釋油漆味兒呢?”
這時招待員拿來了帳單,我們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在返回倫敦的路上,我們很少說話。我不喜歡開車交談,而波洛正在忙著用圍巾保護他那鬍子,不讓風給吹變形,所以也根本不能說話。
大約一點四十分,我們回到住所。
喬治為我們開啟門,他是波洛的英國籍的男僕,辦事從沒出過差錯。
“一個叫塔尼奧斯醫生的人正等著要見您,先生。他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塔尼奧斯醫生?他在哪兒?”
“他在會客室,先生。一個女人也曾來過,要見您。她得知您不在家,感到很沮喪。先生,那是在我接到您電話之前,所以我不能告訴她您什麼時候回倫敦。”
“你說說那個女人的樣子。”
“她大約有五英尺高,先生,黑頭髮,淡藍色的眼睛。穿著灰色外套和裙子,帽子戴在後腦勺上,戴得很不順眼。”
“是塔尼奧斯夫人,”我突然低聲說出。
“當時她特別神經質,很激動。她說她必須趕快找到您,她說這重要極了。”
“那是什麼時間?”
“大約十點半鐘,先生。”
波洛一邊往會客室走,一邊搖了搖頭。
“這是我們第二次失掉了聽聽塔尼奧斯夫人要說什麼的機會,你怎麼說呢,黑斯廷斯?是不是命裡註定?”
“第三次會走運,”我安慰他說。
波洛懷疑地搖搖頭。
“會有第三次嗎?這我很懷疑。來,讓我們聽聽她丈夫要說什麼吧。”
塔尼奧斯醫生正坐在安樂椅上,翻看著波洛的一本關於心理學的書。他跳起來歡迎我們。
“你們一定會原諒我打擾了你們。我希望你們不介意我強行闖入,在這兒等你們吧。”
“Dutout;dutout(法語:一點也不,一點也不。——譯註),請坐。我給你倒一杯雪利酒喝吧。”
“謝謝,我有一件事,波洛先生,我擔心,我很為我妻子擔心。”
“為你妻子?我很遺憾。是怎麼一回事?”
塔尼奧斯說:“你可能見到她了,剛見到的嗎?”
看上去這是個很自然的問題,但是伴隨它的敏捷目光卻不是那麼自然。
波洛實事求是地回答:
“沒有,從昨天我在旅館裡看到你和她之後,沒再見到她。”
“噢,——我以為她或許來拜訪過你。”
波洛正忙著給我們三個人倒雪利酒。
他有點心不在焉地說:
“沒有。有什麼——原因使她非要見我嗎?”
“沒有,沒有。”塔尼奧斯醫生接過雪利酒杯。“謝謝。非常感謝。沒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但是坦率地說,我非常擔心我妻子的健康狀況。”
“啊,她身體不好嗎?”
“她的身體,”塔尼奧斯慢慢地說,“不錯。我希望她的頭腦也健康。”
“噢?”
“波洛先生,我怕她接近於神經分裂了。”
“我親愛的塔尼奧斯醫生,聽你這麼說使我非常難過。”
“她這種狀況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最近的兩個月裡,她對我的態度完全改變了。她精神不安,很容易受驚嚇,她有奇怪的幻想——實際上不只是幻想——是妄想。”
“真的?”
“是的。她得了一種通常稱為壓抑型的瘋狂症——這是一種很有名的病。”
波洛用舌頭髮出一種同情的聲響。
“你可以理解我的憂慮了!”
“自然,自然了。但我不太理解的是你幹什麼到我這裡來。我能幫什麼忙呢?”
塔尼奧斯醫生看上去有點發窘